&ot;不妨令该贡使等在船顺道观览,俾知天朝富庶,只须留心防范,毋使借词登岸逗留。总须于严切之中仍寓怀柔,俾其知感知畏,方为得当。&ot;
这个计划庞大,但不论是在引起畏惧,还是让人感激方面都没有到达目的。
同一项命令还解决了悬而未决的人事问题:&ot;直隶原派道员乔人杰、副将王文雄照料该贡使团较为熟悉,一同至浙,可期得力。徵瑞可庸令其前往,批谕松筠自行酌定。&ot;
实际上,他在进入山东省界时,悄悄地没有告别就离开了英国人,英国人当然也不会对他唱任何挽歌。
任何商人都要受到怀疑
第3天,10月17日,从浙江送来新巡抚吉庆10月10日发出的奏折。乾隆加了朱批。以下是皇帝和官员的对话,后者显然很积极。
吉庆:该夷船五只现俱在浙等候并未开行。
乾隆:好。
吉庆:臣至沿海地方严防口岸,振作营伍,备蒙圣主训谕周详,无微不烛。除预备贡使过境饬属,整肃军容,俾知畏忌;并商同提督镇诸臣督率将备认真操演水师。其各岛屿形势,将来夷船若至宁波等处私行贸易,自应即行驱逐出洋,断不容令其登岸。如有内地汉奸勾引,尤应严行禁绝。
乾隆:是。此直与松筠酌办。
吉庆:臣伏思汉奸勾引之由皆系贸易渔利而起,现经长麟奏明查禁商侩经纪人等交通买卖,臣复加申禁。
乾隆:因其(长麟)细心,令其回浙,三人同办,自然诸事合宜。
吉庆:臣固不敢稍存疏懈,亦不敢过涉张皇,以致内地民人心十疑惧。
乾隆:更是。
10月16日,当&ot;狮子&39;号违背了皇帝和使团的共同愿望离开舟山时,英国人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内河航行。马戛尔尼从北京发出的信件,由于检查而被耽搁,尚未到达&ot;狮子&ot;号;而朝廷的反应过慢--直到8号才下令--,因此命令未能及时传到锚地。
阿瑟&iddot;扬的农艺问题
这位18世纪的英国人热衷于进步;尤其是农业方面的进步。他时刻窥伺着新技术。在这方面中国享有无穷的声望:大家知道这是个富饶的菜园和粮仓。
阿瑟&iddot;扬交给马戛尔尼一份关于中国农业和地产结构的详细调查表。在法国大革命前夕,这位著名的学者曾对法国农村进行过观察;他现在想了解中国的土地租约、耕地面积和作物产量。如果可耕面积的收成比欧洲高,为什么穷人还要吞食老鼠、狗和动物尸体呢?专制政权能够促进农业发展吗?规定价格难道不是缺粮的原因吗?他们用什么工具耕作土地?他们如何拉犁?如何提水进行灌溉?养蚕种的是何种桑树?他们如何施肥?粮食如何脱粒?这位知识渊博的人士提出的更为叫人吃惊的问题是有关一年剪两次毛的陕西绵羊,给人口稠密地区造成困扰的大象,用来改良土壤的穷人的尸首……
当乔治爵士看到中国种植小麦的完善方法时,他的惊愕程度不亚于阿瑟&iddot;扬在4年前见到法国种植小麦的落后状况时表现出的惊讶程度:&ot;土地干旱;然而小麦长势良好,已有二英寸高。种子被撒在由播种机划出的整齐的垅沟内,这种方法英国不久前才试用。&ot;中国人不采用用手撒种:撒种者的漂亮动作会浪费过多的种子,以至&ot;麦苗有些地方长得过密,而在别的地方又长得过稀&ot;。
&ot;一位使团成员估计中国使用播种机节省下来的粮食足够养活英国全部人口。&ot;先把这种估计一笔带过--使团里不乏专家学者。这种估计尤其突出了联合王国和天朝帝国之间极大的人口差异……
如此多的小麦--却没有面包。至少没有我们那样的面包。但是有馒头,它的形状如同圆的炸糕,是用蒸水蒸熟的。我们的英国人大为吃惊地发现:在马可&iddot;波罗500年前带回制作的方法后,中国人,尤其是北方的中国人仍在食用面条、通心粉和细面条。
小土地所有者的喜悦
斯当东观察到中国人感到为难时就笑:我们称之为&ot;苦笑&ot;。不过,他在这里找到了一个经济学的解释:这也许是一种叫&ot;小土地所有者的喜悦&ot;。这是指责英国通过兼并而形成的大土地所有制的大好机会:&ot;收获给农民带来了喜悦;他们似乎了解到只是在为自己而劳动。大部分农民是自耕农。在他们中根本看不到那种贪婪的英国大地主,后者通过垄断和狡猾手段企图使可怜的佃农破产。&ot;
简直可以说这是一篇竞选演说。远方的谎言拆不穿:许多中国农民实际上是佃农,他们只耕作几十亩地。这实在是仓促下结论的危险之处。斯当东贬低他所非常熟悉的英国社会。他把中国的农村理想化了,但他却只是个匆匆的过客。用一句中国谚语来说,他是在&ot;走马观花&ot;地看这些农村。他周围的中国官员肯定会让他保持这些有利于中国的见解的。
无论是马戛尔尼,还是斯当东都没有觉察到18世纪中国的贫困化。仅在乾隆统治时期,中国的人口几乎翻了一番,甚至还多,在60年里从大约1.5亿和1.8亿之间跃至3.4亿。
无论耕地面积,还是生产力,都没有相应地跟上。在1685年,人均耕地为三分之一公顷--即维持生命的最起码的数量;到1793年,人均耕地降为七分之一公顷。中国人试图用越来越集约的经营方式来应付挑战:手工插秧,灌溉,刨茬子。这是维持生命的问题。农民越来越穷;起来造反的人越来越多。所有这一切都小心翼翼地向马戛尔尼隐瞒了。他见不到人口过剩和已经出现的不发达状况。吃的已不仅是粗茶淡饭,而是吃不饱的问题。他看不到在中国不像在联合王国那样,人口的增长同经济的发展相吻合。在西方,确实发生过工业革命初期贫困加剧的现象;但是,随后贫困消失了。在中国,在人口膨胀和停滞不前与仅局限于农业的生产间有一条鸿沟:它反映了中国社会已卡住无法前进了。马尔萨斯认真读了斯当东的书,很好地提出了这个问题。1793年,中国尚未遭受大的动荡;但是,它的繁荣已经结束:这是衰落前的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