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节元什么都明白了,也开始相信从遥远的西方国度传来的一句话,那意思大概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善恶因果循环,说的大概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些玩笑吧。他冷笑了一声,想:愤怒发疯的崇延连珠带炮的质问其实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实陈节元身上流着梁人的血,在那样的世道背景和“质子”的身份下很难和崇延这样目不识丁只懂杀人的莽夫为伍,所以只要一个女人在当上皇帝洋洋得意的崇延耳边吹吹风,平地起一阵天地为之失色的狂风,陈节元这段锦就会被添些“姓陈的都是梁人”、“在此屯兵许久都未有动静是不是因为对大梁余情未了”、“皇帝身份尊贵御驾亲征莫不是有人别有用心”之类的花,什么曾追随你征战四方为你出谋划策的君臣情意,在权利和欲望面前不全都是狗屁?
“陛下。”陈节元无声地叹了口气,说:“精义将军伤势如何?”
崇延道:“中了毒箭,太医还在医治。你没有别的什么想说的?”
“没有。”陈节元回答得干脆。
崇延再等了一会儿,然后冷冷地说道:“拖下去,鞭五十。”
——
卫夜昏迷了两天一夜,醒过来就听到执戟郎们在说陈节元的坏话。
“陈军师在哪?”
医官浑身一震,匆忙把把脉的手移开。
卫夜用十分严肃的口吻再问了一遍,那医官却是一问三不知。过了一会,崇延走了进来,医官这才如蒙大赦退了下去。
崇延适事阻止了他想要下床行礼的动作,有人搬了张胡床放在床边,崇延坐下,道:“感觉如何?”
卫夜:“末将惭愧,中了敌人的奸计,请陛下责罚。”
“胜败乃兵家常事,罚你什么?”崇延笑道:“朕都听说了,韩匡此战也折损不少,梁朝的车骑将军伤势很重,你比他命大,算是活过来了。”
卫夜:“那…陈军师……”
“再没有什么陈军师了,你安心养伤,明天我们回洛阳。”
卫夜撑起上半身,激动地说道:“陛下,军队大败都是臣的错,是臣轻敌才落入韩匡的圈套,根本不关军师的事!还望陛下明察!”
“你伤还没好,太医说你不能太激动。”崇延不悦地皱眉说道:“你出兵前说阵法是他教你的,怎么不关他的事?他是梁人,恨不得我们大败而归呐!”
“但领兵打仗的是臣啊陛下!这次失败全怪臣无能,跟军师没有任何关系!陛下,就算……”卫夜看着崇延眼睛,脸色像被人打了一拳般,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上头顶,“陈节元不是替罪羊……”
崇延:“他是梁人,以前跟随我们打到洛阳是为报他那猜个疯子爹的仇。我现在才想明白,卫夜,他不会和我们一起一统天下的,他是梁朝皇帝的兄弟!他姓陈!!”
“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