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儿,坡上起了一阵骚动,她直觉抬头望去,就见魏韶霆纵身掠下,眨眼间,他竟已站在自己身边。
魏子晨已经面色发白的扑上前抱着他,“爹,我不小心滑了一跤,是姊姊抱着我滚下去的。”
他双眼发亮的看着傅筠,小脸上就着要爹爹赶快感谢她的神色。
魏韶霆上下迅速打量她,看她衣服脏了,两手都有些微擦伤,“多谢姑娘对犬子的呵护,姑娘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她无所谓的摇摇头,目光再度落到脸上有泪的魏子晨身上,她从袖里拿出丝帕,弯下身子,择了干净的丝帕一角,轻轻的为他拭去泪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好好的长大。”
魏子晨用力点头,咧嘴笑了。
魏韶霆眸光一闪,睇着她杏眸里的不舍与温柔,这是第二回了,她的眼睛只定视在子晨身上,黑眸浮现困惑,是她特别喜欢孩子?“请傅姑娘先到厢房,我立刻派人去买套衣物过来给姑娘替换,并上点药。”
魏韶霆才开口就见她起身,那双澄澈如湖水的明眸对上自己,盈盈一笑,“无妨,真的,我车上有替换的衣服,这点小伤更不打紧,再说时候已不早,我该回去了。”
“魏某冒昧了,在下是魏家商号大当家魏韶霆,这是犬子子晨,请姑娘告知名讳,也好让魏某送上谢礼。”魏韶霆礼貌的道。
“原来是魏家商号的魏爷,久仰,不过真的不必如此费事,只是子晨特别与我有缘,”她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魏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见她看了儿子一眼,明白的对着身后的辜九、辜十一道:“你们带子晨回厢房。”
魏子晨还不想走,但见父亲眉头一蹙,他只能嘟着嘴,不舍的跟傅筠笑笑的再行个礼,与两位叔叔离开。
傅筠见三人走远,才将魏子晨不喜欢檀香味道而爬窗的事说了,“请不要因此而苛责他,他还小,没想太多,不过,若是当父亲的你主动发现他不喜檀香一事,他一定会更崇拜你,当然,也别让他知道我说了这些。”
魏韶霆感觉很新鲜,他的身边从来不乏想亲近他的女人,更有不少想借由子晨靠近他,但眼前这个如新春初绽的樱花美人儿很干净,眸中不见算计,只有真诚的关心,他唇角微微翘起,“谢谢你,我记得了。”
她再次向他行个礼,转身步上石阶回了小路,返回寺庙大殿,才知玉杉、玉叶找她找得急了,又见她一身狼狈,两人更是慌。
“姑娘怎么了?”
“没事,只是不小心踩到雪地滑了,待会儿在车上整理一下即可。”她说。
两个丫鬟暗松口气,主仆随即下山。
魏韶霆高高站在山坡一角,对着身后的黑衣人道:“查清楚,我要知道她是谁。”
“是。”黑衣人拱手离去。
受人点滴该涌泉以报,他魏韶霆不习惯欠人恩情。
傅筠主仆回到傅府后,先去了一趟惜春堂,与傅老太太说些话儿才回房休息,玉叶则被留下来,该是要报告今日的事。
这些年来,传老太太跟二房媳妇徐虹一起掌中馈,徐虹其实是傅老太太的娘家人,两人狼狈为奸,为了能掌控她的一举一动,也在栖兰院里安插不少耳目。
傅筠很清楚,她身边需要几个忠心妥贴又放心的人,就她病好的这些日子,她耐心观察院里院外干活儿的丫鬟小厮,已看中几个,就等着机会,而这个机会,只有刘氏可以给。
她也清楚这几日老太太跟姑婶等人在计划什么,她们不想让刘氏接掌中馈,但她要做的,正是要帮助刘氏拿到掌家大权。
傅筠梳洗一番,用了些饭菜,斜卧在榻上阖眼小憩。
“大姑娘,大太太跟二姑娘来了。”玉杉略显高亢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她甫抬头,就见傅榛笑咪咪的拉着刘氏进来跑向自己,“姊姊没事吧?”
傅筠忙坐正身子,看着她也上了榻,上上下下煞有其事的看着自己。
她微微一笑,“姊姊没事,”再看向一脸严肃走来的刘氏,“母亲请坐。”
刘氏点点头坐下,又喊了傅榛到她身边,也要她安静坐下。
傅筠让玉杉倒了茶,便要她退出屋外。
“我听说你去上香时受伤了”刘氏上下打量着她说。
傅筠看着眼前情绪不外露的刘氏,前世她就是听了祖母挑唆,一心想做大家千金,自断与富商外祖家的联系,也疏远面冷心热的刘氏,对她心生敌意——
然而此时若是细看,就可以发现刘氏那平淡双眸里有着隐隐的忧心。
徐汶谦的话是对的,她空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却看不出谁才是对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