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又生,新生的绿芽替代了年岁的枯草,发出勃勃生机。
背在身后的婴孩睁大了眼睛,看着从不远处掠过的黑色衣角。
她太小了,根本不知看到的是什么。
山谷湖畔,一间小屋立在岸上。
沈修瑾拎了壶酒回来。
太阳一照,湖面波光粼粼。
他飞身上了一棵大树,靠着树干喝酒。
十年过去,他看上去越发沉默,身形也消瘦了。
凡人不敢进到这深山之中,也就不知此处藏了这样一方天地。
去年他来到这里时也是初春。
在人间游历几年,这个山谷安静无人打扰,便在此处停留。
一壶酒见底,他微仰头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谷中静谧无比,唯有风吹动树叶的声响。
淡淡香味被风吹来,他缓缓睁眼,怀里多了个香囊。
远处一抹白色虚影闪过,消失在树后。
沈修瑾好似没有发觉,只看着手里绣花的香囊。
末了他又闭上眼睛,在花香和微风中浅眠。
梦中纷扰看不清摸不到,种种滋味涌上来,如同梦魇缠身,困在其中不得清醒。
月上枝头。
朦胧月光中,沈修瑾睁开眼。
他回到小屋中,一株夜莲放在木窗台上,开得正盛。
走过去关上窗,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夜莲,随后就放在屋中不大的书架上。
说是书架,可没放几本书,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小玩意,除了花花草草,还有人间稚童玩的东西,鸠车拨浪鼓,竹蜻蜓和九连环。
门窗紧闭,他走到角落的屏风后。
衣袍腰带搭在屏风上,浴桶中热气蒸腾。
浸在偏烫的热水之中,没多久心底就逐渐生出燥热。
旁边放了个小桶,里面盛着山泉冷水。
不等他伸手拿起瓢舀水,凭空一个人影出现。
伸出去的手微顿,在微不可查的僵硬中,他又将胳膊浸泡在热水之中。
站在浴桶后的人舀了两瓢水进来,热意稍退。
这并非结束。
身后的人舀起热水从他肩上浇下,水声响起,随后发冠被解开。
他靠着桶壁微仰起头,闭上眼睛任由谢孤悬替他洗发。
沐浴过后,待里衣穿好,发丝也已经干了。
屋中没有灯火明珠,他躺到床上睡觉,周遭安静无比,连呼吸都听不到。
可另一人还没走,于黑暗中站在床边。
第二天一早,沈修瑾睁眼的时候,身上趴了个人。
比他长得都要高,就算是做出那样柔弱可怜的模样,也难掩身躯的沉重。
他揉揉额角,昨日酒劲方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