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执念。
心里有牵挂的事、未完的心愿,甚至是到不了的未来,都会成为执念,再把自己困在这个执念中,不得超脱。
看开,这两个字何其简单,但真要做起来,又是何其困难。
「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办法回家做好吃的东西给你吃,我应该也会放心不下吧。」他家这只小宠物,真的很不会过生活,他都不知道他还没来以前,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连食物的味道是什么都不知道。
想来,就有些胸口泛酸,心疼得不得了。
隔天,他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等着邻巷的女人。
女人先在超市买了菜,急急忙忙赶回家,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被他拦了下来。
「今天是第七天了,你还是放不下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人越过他,正欲起步,顾庸之抓住手腕不让她走,她不高兴地道:「我还要回家做饭,没有空跟你聊天!」
「你已经死了。」他平静地说。总要有人,来告诉她这句话。
人,在最初亡故时,因神魂未聚,鬼差只能拘走两魂六魄,留下的一魂一魄徘徊人间,流连于生前最挂心的人、事、物上,这便是执念。
那时的他们,甚至不会知道自己已然身故,还重复做着与生前一模一样的事情。
直到第七天,大部分鬼魂会慢慢觉醒过来,然后回到亲人身边,与他们道别。
这就是头七的意义。
但也有些执念较深的,陷在自己织的网里,始终醒悟不过来,直到有人告诉他们。
「今天,是你的头七。」
「你胡说八道什么!」女人发怒了,莫名地又气又急,开始使劲挣扎,顾庸之一个闪神,让她挣脱。女人一迈开步伐,前方车辆朝她迎面疾驶而来,她瞳孔放大,下意识抱头,惊恐地尖叫出声——
预期之中那支离破碎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那辆车像没看到她似的,穿过她的身体,呼啸而去。
女人停止尖叫,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地望向他;他手伸在半空中,呆怔着,久久、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慢慢沉淀下来,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记忆像回放的电影,在脑海里重映。
就在七天前,这个路口,赶着回家做饭时,被酒驾的司机撞上,当场死亡。
可是她还记得,记得她要赶着回家给孩子做饭。
好半晌,女人幽幽地开口——
「我放不下的是我的孩子。你呢?你放不下的又是什么?」
你呢?你放不下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