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当君卿欢终于追上半月弯,他怒吼:&ldo;为何你要不辞而别?为何?&rdo;
&ldo;何必问我为何?王爷为何不问问自己,十年了,我一直受制于人,只为报你救命之恩,可王爷却选择了牺牲我而成就你的大业。既已被牺牲,我无话可说,可王爷竟然还想送我进宫?王爷的心竟是石头做的吗?&rdo;
是的,那一夜,他与时利子的对话她都一一听进了耳中,无论他的决定如何,她已明白,她与他再无挽回的可能。他有他的野心,她有她的命运,但此刻,她已不愿再做那依附大树的菟丝花,她想要的一切,都会自己去毁灭,决不再假手于人。
&ldo;你都听到了?可我不是没有答应吗?&rdo;他有些急了,虽口中这么说,但仍觉得心虚。
&ldo;王爷可以做到永不答应吗?&rdo;她冷冷反问,甚至有些看不起自己,为何总是会在他那样的眼神中心软?
&ldo;……&rdo;
&ldo;做不到是吗?那又何必拦我?王爷想要的江山、想要的一切,我自会帮你得到,但,我决不再任人摆布。&rdo;不论有无噬魂咒,白竹国的仇她定是要报的,但她也决不会再听从君卿欢指示,她错信他太多次,已没有勇气再信他。
&ldo;你还愿意帮我得到江山?&rdo;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半月弯的态度大改,他虽痛心,但最不甘的便是失了一个最为得力的帮手。可现在半月弯这么说,他便放心不少。
半月弯眸色冰冷,&ldo;杀了君卿夜,大周国唯有彻儿一个继承人,王爷大可将彻儿的身世公之于众,彻儿还小,到时候,皇位自然便是王爷的了。&rdo;
&ldo;不可,彻儿的身世如何能公之于众?萱儿已不在人世,我断不可让她名节不保。&rdo;
君卿欢答得极快,半月弯却是笑得痛心,一个死去的萱妃不能名节不保,她一个活着的人却能被牺牲,果然同人不同命。
&ldo;那你就摄政吧,反正彻儿那么小,王爷虽无皇位,却有皇帝之实,不是一样君临天下?&rdo;这些想法,她多年前便已萌生,只是一直顾及君卿欢坚决的态度,现如今,她已心如死灰,又如何会依他想法,再做蠢事牺牲自己?
君卿欢不语,面有难色,半月弯所说的固然不错,可他却依然不甘,他努力了那么久,如果还是坐不上那个位置,他又何必苦苦折腾?
他的沉默,半月弯又怎会不懂,这个男人的野心与占有yu到底有多qiáng,她总算是看得清清楚楚。她似笑非笑,却是紧盯他的眼,道出一句:&ldo;若是王爷还不甘心,那就杀了那个碍事之人吧,反正,后宫三千,王爷不愁无后。&rdo;
闻言,君卿欢虎躯剧震,惊的是他竟真的有想过这一点,为了这个皇位,他已付出太多,让他放弃一切已是不能。可假若为了一己之yu,要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且还是萱妃与他的孩子,他怎么做得出?
见他惊出一身冷汗,半月弯冷冷一笑,扭身便走,他的世界里她从未停留,那么,她又为何要驻足不前?答应过的事她一定会办到,仇也一定要报,但在大仇得报之前,她要回大漠,她要回白竹,她要在那片土地上对天神起誓,她要告诉所有人,她,半月弯,终于回来了。
远远地,马蹄声近,她蓦然回眸,飞扬的尘土间,那泼墨一般的身影越来越近,像是晴空里盖顶的乌云,带着绝对qiáng势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半月弯张大了嘴,竟有半刻的失声,这是去西川的必经之地,他为何会如此快速地找到自己?是他dong悉了自己的身份?还是说,他早已深不可测到无法估量的境地?无论是哪一种理由,半月弯都只在心底听到了一个声音:跑,跑。她有噬魂咒,她有他无法抵抗的能力,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逃跑,只因在她看到他燃火的烈眸之时,她已知不论上天入地,他也绝不会再放过自己。
她突然感到害怕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沉沉地压在心头,让她呼吸不畅,她大口地喘着气,却在几yu昏倒之时,被一股qiáng势的力道掼入怀中。
&ldo;你在发什么呆?快点让他停下来,停下来。&rdo;君卿欢疯狂地大叫着,试图唤回半月弯游离的神智,可此时却已是太迟太迟。
君卿夜纵马飞驰,立手成刀,往君卿欢胸口直劈而来,神速如电,一只手刚至中途,另一手更加迅捷地抢上,后发先至,竟是变换着又袭向君卿欢面门。招术之诡异,实属罕见,不由得令人心颤不已。
半月弯早已见识过他这双杀人不染血的手有多可怕,千钧万发之际,竟是醒悟过来,绕至君卿欢身侧,借力一旋转,用足尖生生踢上他的如刀快手。
半月弯力小,却以柔克刚,君卿夜刚猛的手刀,遇上她软绵绵的天足,竟犹似打入了汪洋大海,劲道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子反被带得斜移两步。
他一惊之下,怒气填膺,快手连攻,臂影晃动,便似有数十条手臂、数十个手刀同时击出一般。众人见了他这等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尽皆心惊。便是半月弯,一时不慎竟也被他手刀劈中右臂,顿觉一阵麻痛,虽无外伤,却已是臂骨断裂。
君卿夜这一招使得行云流水,潇洒无比,不但伤及半月弯,竟也同时劈开他二人相扶的手臂。君卿欢只觉身形尽在他双掌的笼罩之下,无可闪避也无可抵御,只得运劲于背,硬接他这一掌,同时右拳猛挥,只盼两人各受一招,两败俱伤。
他不知君卿夜武功深浅,只见君卿夜出手狠辣,那一记手刀,竟劈得他肋骨猛折几根。他狂吼一声,纵身扑上,左手或拳或掌,变幻莫测,攻势凌厉至极,只求能避开君卿夜几许。
可此时的君卿夜杀心既起,又如何肯退至一边?他是带着狂怒追击至此,甚至勒令众人不得上前相帮。那日午门,他受ru有多深,今日便要百倍讨回。只是,当他一心对付君卿欢之时,被bi至一侧的半月弯,却又获得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