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兰德对她的嘲讽只是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存在有什么误解,像你这样……”他一边说着一边瞟着桌面上的契约,那上面的力量波动已经说明它是一份具有超凡力量的契约了,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转头瞪视着她,音调都高了几度:“有什么问题?!‘在契约期间内完全服从洛伦·佛里思特的命令’?我还不想在契约期间内就被他给玩死!”“这只是为了确保这份契约能够起效的示例条款,我要你看的是符文部分有没有问题。”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尤兰德的神情。尤兰德冷笑着瞧她:“这就是你们的诚意?”“您还有什么不足吗?”她刻意端起手臂,目光在牢房内可称豪华的布置上转过一圈。“‘还有什么不足’,真是令人赞叹的精妙用词啊!”尤兰德浮夸地称赞道,“就好像这些优待不是我用教导您的额外学识所换取的,而是您好心赏赐给我这可怜囚徒的一样。”“如果我们成为同事,那么这一切对您来说都会成为唾手可得的。”她注视着尤兰德说道。“随你吧,但如果你们想从我这儿获得什么,至少要做出愿意为此付出合理价格的姿态。”尤兰德恹恹地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把契约丢回去,“除了条款和右上角丑陋不堪的符文,这份契约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你想要看到什么姿态呢?”她收起契约问道。那被评价为“丑陋不堪”的符文只是笔迹略有滞涩,或许会影响些许效果,但并不耽误契约能够成功。“至少先把这该死的兔子血给我换了!”尤兰德磨着牙说道。“这是鸡血,”她好心纠正道,“我看您喝得挺欢快的。”尤兰德呛了一口,恼怒道:“我不管这是什么玩意的血,你们就没有几个死囚吗?”“或许吧,”她眨了眨眼睛,瞟向手中的契约,“但现在,我最多提供些许牛血,如果您乐意接受猪血的话,那数量倒是蛮充足的。”尤兰德厌恶地皱了皱眉:“等你把契约改好再说吧。”“当然。”洛伦·佛里思特伯爵的声音响起,他从拐角处走出,手中持着另一份完备无缺的契约。洛伦·佛里思特将契约递给尤兰德,那上面早已签好了伯爵的姓名。在那双灰蓝色眼睛的注视下,尤兰德脸上出现恍然的神情。这神情是如此的自然,无法从中寻找出一丝刻意的痕迹。尤兰德看起来就像突然明白了此前的一切不过是对他的试探。毕竟那些有关契约的知识大多只来自于尤兰德,就算有来自吸血鬼的典籍对照,他们也无法完全确认他没有撒谎。“跟你们这样的人打交道真是够累的。”尤兰德一边看着那份契约一边说道。那上面的条款详细明确到足够解决他能想到的任何疑虑。他爽快地在上面签了字,至少在有了契约保护后,那个比吸血鬼更像非人的伯爵能够放下心,而他也可以不被限制在这个该死的地牢里了。在尤兰德落下最后一笔,皮质的契约突然自燃成鲜红色的火焰,化作一缕阴影似的烟灰从空气中消散。而在契约上落下姓名的两人,都感觉到了无形的规则束缚落在了他们身上。在尤兰德莫名复杂的目光下,洛伦·佛里思特伯爵铺开了一张地图。在罗伊斯领守卫的边境被攻破后,黑暗的力量就一直在向东方漫延。而三个领主不作为的逃亡,则直接令原本还有可能重组的防线彻底崩盘。大量逃难者涌入佛里思特领,也将大片土地白白让渡给了黑暗。吸血鬼们此刻还没消化完那大片白得一样的蛋糕,但用不了多久,它们就能够侵蚀到佛里思特领的边境线了。佛里思特的城堡建立在一座险要的关隘上,它原本就是为了守卫而建立的,足够的坚固难攻,但佛里思特还有大片领地位于关隘外。而在此之外的另一处易守的地形,位于那三个逃了的领主的领地中。黑暗暂时还没有侵蚀到那里,但那不是属于洛伦·佛里思特的领地,他不能对那里伸手,哪怕要白白看着它落入吸血鬼的手中。“我的建议……”尤兰德饮下杯中最后一点血液,“收缩你的势力,将防线建立在你的城堡上,放弃那些难以庇护的土地。”“那些关隘外的人呢?”她忍不住问道,“难道要就这样放弃他们吗?”“不,不是放弃。”尤兰德看向洛伦·佛里思特,吸血鬼的眼中带着残酷的漠然,“是处理掉。”“那种有毒的红屑,对活尸起作用吗?”尤兰德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