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孙端寅小声问了句“去哪?”“月塘镇。”全正思转头望他一眼,“月塘镇是我老家,我爸妈在那儿,不过我要先去还车。”她动作很快,车一还,就打车找到钱霁明,手一伸就跟他要车。他一边掏钥匙一边问她上哪。“回月塘,我爸妈知道我要跟高端离婚了。”全正思接过钥匙,顺着钱霁明的目光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孙端寅,他拘束地站在那里,便听得身边的一句口哨。“你可别打他主意。”全正思瞪眼警告他。钱霁明笑眯眯地,“我哪儿敢,看起来是你的人,玩得挺开啊!”“少乱说话!”全正思拍了他一掌,对方夸张地叫起来。一路驱车上高速,全正思问孙端寅困不困,“你要不先休息一下,昨晚没睡好?”“我不困,我陪着你说说话,一个人开车反倒容易睡觉。”全正思点点头,但不知从何开口,只能抿着嘴盯着前方笔直的公路。孙端寅打开手机,看着群里自己发出去的话,心里偷偷笑了一下。可能有些奸诈,他刚听到全正思的通话内容,立刻就在兼职群里问了月塘镇是否有活儿干,歪打正着,恰好缺人。“姐姐,我不是故意听到你跟刚刚那个哥哥的话。”孙端寅打破僵局,主动开启话头。全正思也不怕对方知道,“没什么,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小朋友,姐姐作为过来人提醒你一句,结婚一定要慎重。”她一想,好像自己狼狈的时候总会碰见孙端寅,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肯定不会让喜欢的人生气难过的,不然我就是小狗。”孙端寅幼稚地发言惹得全正思发笑,“果然还是小朋友。”对方似乎还不服气想要还嘴,全正思的电话响起,她低头一看是高端,并不想接听,但对方并不气馁,接连打了五六个电话。“孙端寅,帮我把电话接起来开免提。”全正思开着车,不能动手去接电话,只好叫孙端寅代劳。电话一接通,高端疲惫的声音就传来,“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不接我电话。”“有话快说,我现在因为某人多嘴的原因,正在开车去月塘的路上。”全正思满不耐烦,说话夹枪带棍。高端回:“我不是故意跟妈说这件事的,只是刚好就说漏嘴了,正思,我们能不能不离婚,你也知道爸有高血压,万一突然刺激到……”“别在那里乌鸦嘴!”全正思瞥了一眼孙端寅,他只是举着手机,眼神盯着前方,似乎努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你妈对我本来就不满意,离婚了岂不是皆大欢喜?她一定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你那么听话,就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痛快跟我离婚。”高端无奈:“正思你别说气话,你想想咱们结婚以来没什么大矛盾,何必走到离婚这一步,我妈她思想确实是陈旧了些,但也是为我们好,你的工作又危险又累……”话还没说完,全正思叫了一声“孙端寅,给我挂电话”。通话瞬间被截断,孙端寅手忙脚乱地捏着手机观察全正思的脸色,阴沉沉的。“姐姐……”他试探性地叫了一下,“我……我不觉得你的工作有什么不好的,警察诶,那么多人都挤破头想当还当不上呢。”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全正思感到欣慰,至少还是有人站在她这一边。“孙端寅,你别学这个人。”立马得到对方的回应:“我当然不会说这种蠢话。喜欢一个人应该尊重她的职业和所有的选择才对,连我一个高中生都懂的道理。”他的话逗笑了全正思,“是啊,连高中生都懂的道理,他怎么就不懂呢。”不过就是不爱了而已,当贬低成了习惯,那爱意也在无形中消散,剩下的,就只有凑合。月塘镇离江榕市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依山傍水,一条河穿城而过,两边乌黑的飞檐翘起,白墙黑瓦,颇有种江南水乡的古镇之感。孙端寅第一次来这样水汪汪的地方,似乎是刚下过一场雨,河水湍急,白浪似地水花拍打着下游的落差,新鲜气味从打开的车窗流泻而入,鼻息里都是鲜活的感觉。云山雾绕,河上两条小船撑着长篙,来回接送路人,桥上车水马龙,颇具意味。“兼职什么时候开始?吃了午饭再过去吧?”全正思把车停在路边,问了一嘴。孙端寅看了眼手机,径直忽略包午饭晚饭的消息,“一点去。”车停在一条老街的超市前。一中年妇女正坐在门口扇蒲扇,一瞧见车上下来的人,“哎哟”站起来,冲超市里面喊,她嗓门老大,似乎一条街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