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老娘,我没死。阿慈回来了吗?&rdo;
&ldo;没呢!她恐怕是回不来了。你这是?&rdo;
&ldo;外面说话不方便,进去再说。&rdo;
蓝婆却仍站在门边,嘴翕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虽然天已经黑了,何涣却怕被人看见,便推开门先走了进去,随后闩上了门,这才笑着道:&ldo;我确实险些死了,幸而被一位员外救活了。&rdo;
蓝婆端着油灯,站在门边,神色似乎不对。
&ldo;老娘,有什么事吗?&rdo;
蓝婆话还没说出口,万儿忽然从里间跑了过来,望着何涣道:&ldo;你才是爹,对不对?&rdo;
何涣听他说得奇怪,但没在意,伸手摸了摸万儿的头,笑着道:&ldo;当然是我啊。&rdo;
万儿已经跟他很亲,拽住他的衣襟,靠在他的腿上。何涣心里一阵暖,虽然相处日短,他们已如亲人一般。他怕外面家丁等得不耐烦,将手里那个小包袱递给蓝婆:&ldo;老娘,这一百两银子你收起来,和万儿两个慢慢用。&rdo;
&ldo;你哪里来的这些银两?&rdo;
&ldo;那位救了我的员外要我帮他做件事,这一百两银子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酬劳。&rdo;
他刚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ldo;什么好事,定金都能付一百两?&rdo;
扭头一看,一个年轻男子从里间暗影中走了出来,走到灯影之内,何涣才看清男子的面容,刹那间,何涣顿时惊呆‐‐那男子和他长得极像,简直像照镜子一般。
第十章自鸩
凡圜转之物,动必有机;既谓之机,则动非自外也。‐‐张载&ldo;丁旦为了贪财,和你换回了身份?&rdo;赵不弃笑着问道。
何涣点了点头。虽然并不是自己有意为之,但回想起来,心里始终有些愧疚。
猛地看到丁旦,他惊了一跳。虽然他知道自己和丁旦生得很像,又互换身份两个多月,但真的面对面看到,仍觉得难以置信,更有些惧怕。
丁旦却浑不在乎,望着蓝婆手中那个包裹银铤的布块,露出饥馋之色,随即又反复扫视着何涣,像是癞猫盯着鲜鱼一般。
&ldo;你居然没死?还能得这些银子?果然是宰相之孙哪,和咱们这些糙头小民是不一样‐‐&rdo;
何涣见他这副皮赖相,顿时厌恶起来,不愿理他,扭头对蓝婆道:&ldo;老娘,我答应了别人,得去办件事,办完之后再回来看你和万儿。&rdo;
蓝婆点了点头,脸上又忧又怕,万儿则紧拽着何涣衣襟,小声道:&ldo;爹,你又要走了?&rdo;
何涣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ldo;万儿要听祖母的话,好好吃饭,青菜也要吃。你若乖乖吃青菜,爹回来给你买好玩好吃的物事。&rdo;
&ldo;呦?已经亲到这地步了?不赖嘛。&rdo;丁旦忽然赖声赖气冷嘲道。
何涣装作没有听见:&ldo;老娘,我这就走了,你和万儿多多保重。&rdo;
他转身刚要走,丁旦忽然道:&ldo;且慢,我有桩好事跟你商量。&rdo;
何涣没有理,继续向门边走去。
&ldo;咱们两个再换回来,如何?&rdo;
听到这句,何涣不由得停住脚。
&ldo;你仍做你的宰相府大公子,我仍做我的破落小民。&rdo;
何涣心里一动,之前他还在想如何要回自己身份,但自从杀了术士阎奇,成了囚犯,便死了心,绝了念,再不敢想这事,没想到丁旦竟说出这话。他不由得回头望向丁旦。
丁旦也盯着他,脸上要笑不笑:&ldo;如何?&rdo;
何涣问道:&ldo;你真的想?&rdo;
&ldo;还是做自家好,不必藏头藏尾。不过你先得告诉我实情。你杀了人,被发配沙门岛,明明在途中暴毙了,怎么又活过来了?&rdo;
何涣把实情说了一遍。
丁旦将信将疑:&ldo;真是这样?&rdo;
&ldo;我何必骗你?&rdo;
丁旦低头琢磨了一阵,又望向蓝婆抱着的银铤布包:&ldo;打开那包袱,我看看是不是真银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