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手指想要扶起穆久,却又被一把不留情地甩开了。
“穆久宁可这样,也不愿意回来吗?”
回到他的身边。
临祁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糊成一片的鼻血,呼吸带着声线,都抖了起来。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就汇集成这么一句。
“滚。”穆久听到他关心的问候,漠不在意,从喉腔也只是冰冷无情的吐出了这么一个字眼,然后扶着长满青苔的墙壁,倔强地站了起来。
但那张冷漠坚硬的保护壳下,他的背面却留存了不为人知的躲闪,敏感,脆弱,生怕对方看到自己任何的迟疑。
又是“滚。”临祁也不知道,在后来用自己的满腔热血,赎罪苛求,却总是换来穆久仅此只有的这么一句,“滚。”
临祁哭笑不得,他从口袋拿出了一个钱包,递到穆久的手掌心。
只是这么轻轻的看了一眼,却发现上面满是被戳破,化脓后的脓水伤口,密密麻麻的,占满了两双手。
他愣住了,却不敢再去接触对方,只能用沙哑的嗓音无奈道:“好,我滚,听你的话。”
“能不能,收下这个钱包呢?”他的语气放软了下来,在这个连东西都看不清的破碎男人面前,自断一身锋芒毕露。
穆久捡起地上的棍子,也没理他,继续往前面走去,他们甚至连擦肩而过,都算不上。
临祁的手就停在半空中,莫名的有点发酸。
周边的人虎视眈眈,用着一双看戏的眸子,盯着这两个人,直到穆久落魄逃离,才逐渐把眼神收了回去。
临祁将钱包重新收回了口袋,迈着步子离开了。
然后去找那个胖女人。
胖女人经营着一家很小的客栈,还有在背地里组织着什么不干不净的污秽服务,那里在离巷子不远的地方。
胖女人见临祁来了,一开始是没声好气的,也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
直到临祁掏出口袋里的钱包,将钱甩在了桌子上。
他费劲心思,几番琢磨后,才想出了让穆久能够接受帮助的方法。
还得要用别人的正大光明,代替自己的偷偷摸摸。
临祁说道:“这里面的钱,你拿走一半,剩下的,算在他的工钱上,你也不许贪图一分,要是被我发现了,我就抄了你的家底。”
“对他好一点,给他安排间设备好点的屋子,水要干净的,所有的家具都要把边角磨圆。”
他忧心忡忡的嘱咐着,念叨着。
直到再也没了下文。
胖女人迫不及待的拿起那个钱包,用眼神数了一下里面的钱财,这才满意的变换了脸色,答应了这门差事。
胖女人说到做到,自知临祁来历不凡,也不敢得罪,老老实实的给穆久加了工钱,还特地收拾了间新屋,给他入住。
穆久拎着大包小包,怀中还抱着一个骨灰盒,进到了屋子里面,只听到锯子打磨桌角的声音,咯吱咯吱的。
等那些工人走后,他才敢伸出手往桌角的位置,抚摸去。
这圆滑的触感,让他鼻尖一酸。
真的又把他当傻子了?
哪里会有好人,在自己分文不出的情况下,会对他伸出援助的手?更何况是一个整天嘲弄自己是瞎子,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话语去侮辱自己的坏女人。
日复一日,他们渐行渐远,穆久觉得天涯海角的距离,不过如此了。
他拿着搓衣板,来到浣洗台,继续洗今天还没洗完的衣服,还剩一箩筐。
腰板早已累的直不起来。
正当他用满是水的手掌,想要去揉揉腰部酸痛的地方时,旁边站着个小男孩,眼巴巴的望着他。
穆久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瘦瘦的身影,从轮廓上来看,应该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