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姚兴德一边在心里腹诽,尚书令一向识时务得很,今儿这是怎么了?方才在朝上就不依不饶的,如今这是告假吗,这是想着拿捏陛下呢,他也不想想,陛下是那种能被轻易拿捏的人吗?
果然,陆昭霖轻哼了一声后,道:“让尚书右仆射暂代尚书令之职。既然尚书令病了,那就传朕的旨意,让他好好儿在家里休养。”
说是让人修养,但是连个太医都不给派,这是半点脸面都不给留了啊。
姚兴德正要出去传旨,就被陆昭霖叫住。
“等等——”
陛下改主意了?
下一瞬,就听陆昭霖道:“朕记得,尚书左仆射已经在家反省了好一阵子了,既然他不行,那就迁尚书右仆射为尚书左仆射,暂代尚书令之职,吏部尚书迁尚书右仆射。吏部一应事务暂由两位侍郎主理。”
这位“在家反省”“不行”了的尚书左仆射,之所以落了个“在家反省”的下场,全因他为着自家女儿,在前朝着人弹劾了江诗荧。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家里等着,心里想着,老实一些好好儿表现,说不准哪一日陛下消了气,他就能起复了。
如今可倒好,起复的旨意没等着,等到了夺官去职的。
他忍着心痛,打点了来传旨的小太监,问今儿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忽然就罢免了他。
那小太监说完之后,前尚书左仆射气得破口大骂,这是飞来横祸啊!
该死的尚书令,自己脑子不清醒就算了,还要连累人!
这事儿,没过多久就传到了江诗荧耳边。
秋雨幸灾乐祸:“让他拦着陛下立您为后,活该他吃了这教训!还真当离了他,这朝廷就不行了不成?”
红英则是有些纳闷儿:“尚书令这举动,和他以往的行事有些不符啊。”
“他这是老了。”江诗荧叹了口气:“古来多少君王,年轻的时候锐意进取,老了就昏庸起来,多少臣子,年轻的时候一腔抱负,老了却越发狭隘。”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有些低沉。
秋雨打趣道:“娘娘放心,咱们陛下指定会一直当个明君。”
江诗荧笑了笑,没答话,只在心里默默说了句,但愿吧。
···
四月底,江诗荧一出月子,尚服局那边儿就送来了凤袍让她试穿。
江诗荧看着那凤袍,语气里有些迟疑:“这一件,和先皇后的那一件,看起来颇有几分不同。”
她这话,说得着实是有些保守了。
哪儿是颇有不同?这凤袍的规制,几乎处处都做了改动。
奢华贵气之处,比先皇后那件超出了不知多少倍。
尚服女官的脸上都是讨好的笑意:“这都是陛下亲自吩咐下来的,是陛下对您的心意呢!”
江诗荧抿了抿笑,没说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就为着这凤袍的规制,前朝又闹过了一场。
好几个御史言官,也不知是不是身后得了谁的指引,说江诗荧身为继后,她的凤袍规制应当比元后相差半筹才是,怎能远远超出呢?这不合规矩!
不等陆昭霖说什么,这几日才刚进入朝堂的靖王当场就回了他们一句:“规矩?哪儿来的如此规矩?大晋律里头还是宫规里头?本王怎么没见过?该不会是几位大人自己编造的规矩吧?几位大人好大的胆子啊,都能自个儿编造规矩然后按着帝后的头让人遵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