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荧正要开口,就被他捂住了嘴。
他道:“不许拒绝。边儿上那一圈,加起来也就十几颗珠子,与皇后的朝服相距甚远。”
江诗荧握住他的手,从自己唇边儿放下,噙了一抹笑意道:“阿荧多谢陛下。”
等陆昭霖走了之后,阿圆端了一盏温热的红枣姜茶给她。
江诗荧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之后才道:“便是这十几颗东珠,只怕也会被人当住小辫子抓住。”
前些日子,朝堂上关于“宸妃”的争议,尽管陆昭霖不曾在她面前透露过,但她又不是聋子瞎子,自有她自己的渠道得知。
那场争议,在陆昭霖的强势之下,终究是不了了之。
但是如今,这珍珠云肩的事一出,只怕陆昭霖的耳边又得吵闹不休了。
听得此言,阿圆问她:“既然如此,娘娘为何不坚持让陛下把所有的珍珠都换成普通的?”
江诗荧又抿了口茶,粲然一笑道:“普通珍珠做成的云肩,如何衬得上我这个正一品的宸妃?”
说完这句玩笑话,她才正色道:“大部分珠子换成普通珍珠,是我识大体,知进退。保留那十几颗东珠坠边儿,是我感念陛下的恩宠。”
若是坚持一颗东珠都不用,陆昭霖固然会觉得她懂事,却也会觉得自己的一片好意白白被辜负了。
对一个人的好,唯有收到正面反馈的时候,才更容易坚持下去,形成习惯。
阿圆有些担心:“只怕那些言官,会对娘娘多有攻讦。”
“随他们去吧。”江诗荧把茶盏递给阿圆,道:“左不过就是些什么奢侈靡费、不敬中宫之类的话。”
“怕是会影响到您的名声。”阿圆道:“您之前捐钱捐物,还有设立御疾所的功劳,就都白费了。”
江诗荧闻言,却丝毫不见担心,反而带了笑意:“他们越是要诋毁我,影响我的名声,陛下才越会觉得我可怜可爱,越是要将我护在身后啊。”
他们这位陛下,可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
也不知尚服局的手稿,究竟是如何泄露出去。
总之,第二日的早朝上,就有好几位言官出列,参了此事。
陆昭霖高坐上首,以手撑肩,面无表情地听着下边儿的言官们侃侃而谈。
“陛下,我大晋一向奉行俭朴,珍珠云肩实在太过奢侈。”
“陛下,宸妃位列正一品,与贵妃位齐平。贵妃的朝服上,一颗一等东珠都没有,宸妃的朝服上,却一共要用到十几颗。此举实在不妥。”
“陛下,宸妃娘娘那云肩上,每一颗珍珠都在三分以上,少说一颗也要百两银,足够一个四口之家八九年的嚼用了。便是不说那东珠,那一件云肩上所有的普通珍珠加起来,也够养活一千多户人家了。若是再加上那十几颗一等东珠,足够养活一万两千口人整整一年了。”
这位言官,倒是比前头两个说得还要有理有据。
看看他满脸恳切,恨不得红了眼眶的样子,当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上首的陆昭霖,听到他这话,却是直接坐直了身子,说道:“还有谁,与这几位爱卿想法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