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三个已经褪去稚气的孩子,褚夫子心下安慰,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就在这个时候,大皇子也走出了殿外,他走到几人身边,先是笑着跟褚夫子和褚蕴二人行了礼,然后才将目光转至三个少年的身上,笑道:
“三位小大人今日在殿上的一番言论着实精彩,本宫也曾听过当年之事,却不想严大人是被马元亭和徐志远这两个逆臣陷害,如今好了,父皇下令刑部彻查此案,只等当年之事水落石出,小苏大人就可以接回严大人一家,团团圆圆了。在此之前,几位小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容澈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看见身为皇子的容澈居然对几个少年如此客气,周围人的目光都露出些许不明意味的精光,褚元和褚蕴,面上不显,心里却在猜想,大皇子这种明显的示好,背后是否有武家的手笔。
几个人都说了些场面话,将大皇子敷衍了一番。容澈怎么会听不出他们语气里刻意的疏远,但是想到自己母妃的叮嘱,却还是笑着又闲聊了几句,这才先行一步离开了。
三人从皇宫出来后,先去各人所属的衙门口报到,见过了各自的上峰和同僚之后已经到了晌午了。大庆规定是春分后于申正散值,秋分后于申初散值,但是由于进士们都是第一天报到,这些上峰也就很通情达理的让他们先回家,第二日再照常点卯即可。
这可乐坏了三人,他们一心想要回家将今日大殿上的事告知家里人,于是干脆谢过了各自的上峰,回家去了。
三人回到方家的时候,家中却没有人,问了盼春才知道,家里人都去了苏家,苏若潇猜想定是左家人得到了消息去了苏家,干脆拉着方玉琮和何丰提脚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到了苏家就看见苏家中门大敞,问了门房才知道,果然家里来了不少人。
三人把缰绳扔给各自的小厮,就往后院跑去。
到了二进院上房,早有丫鬟打了帘子,白芍笑眯眯地将三人引了进去。三人进了上房,就看见房内挤了不少人。严氏正和一个模样跟她有五六分相似的妇人抱在一起痛哭,他们的上首坐着一对年近七旬的夫妇,这夫妇的旁边坐着的,正是姨婆林老夫人。
再往旁边看去,苏若清身边也坐着一个姑娘,那姑娘也哭红了眼睛,苏若清正在安慰着她。
不用想,苏若潇也知道这就是左家舅太公夫妇和自己的姨母严华霏,还有自己的二表姐陈卓婉了。
看见身着大红进士袍的三个年轻人,屋内哭泣的人都停了下来。
“若潇!好孩子,快来见过你舅太公!”赵氏的声音响起,苏若潇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几人面前,俯身下拜,开口道:“若潇见过舅太公,见过舅太婆,见过姨母,见过表姐!”
做老太公已经年近古稀,早已卸职在家数十年,但是身上那股肃杀之气却是骇人心魄,只是此时,这位年迈的老人听道苏若潇的这声舅太公之后,霎时间就像老了十几岁,刚才强忍着的泪水决堤而下。
左书翰缓缓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苏若潇慢慢扶了起来,嘴里不停喃喃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
众人看着左家人和苏家人个个都哭红了眼睛,方家人和何家人心里都心酸不已。徐氏也是半个时辰之前才知道,原来跟自己交好了二十多年的苏家人居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方大善颤抖着手,眼眶都红了一圈。
半个时辰前,他们被大儿子带来了苏家,说是有事,到了苏家屁股还没坐热,他们就看见下人带着左老将军一家人进了屋内。在看到传闻中的左老将军一家和亲家母抱头痛哭,他们还没来的及反应,就听见自己亲家母哭着叫了声“舅公”。
紧接着,那位陈夫人也来了,看到陈夫人那张和亲家母相似的脸,他们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原来自己的亲家母竟然是上京的大家小姐,原来他们从小看大的三个孩子,都是朝廷大员的外孙。
方玉珩到了这个时候也不隐瞒了,将所有事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了大儿子的叙述,徐氏和丰儿娘都哭成了泪人,谁能想到若淳娘居然遭过这样的罪呢,当也顾不得别的,拉着严氏的手就安慰了起来。
只是女人本就天性敏感,眼下说是劝人,却只说了几句,便跟着一起又哭了起来。
好在有苏若淳和方玉珩在,两个人不停地劝了这个又劝那个,眼瞅着众人的情绪都平复了不少,方玉琮三人也回来了。
左老太公看着苏若潇,心里畅快的不行。
“若潇,今日郑尚书来宫门处提马大强等人,我问了一嘴,知道你们已经封了官职,只是当时郑大人走得急,老夫没来得及细问,究竟你们三个封了何官,今日大殿之上又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一个个的也顾不上哭了,都转头看向了苏若潇他们三个。
方玉琮见此,便细细将今日大殿上的情形学了一遍,末了还告诉他们自己被点了户部主事,苏若潇任刑部主事,两人都是从六品的官职。何丰则是进了翰林院,当了一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左老太爷听了这官职,心里暗笑,果然如褚元那老头子所说,庆丰帝为了补偿苏家人,也为了将褚家紧紧捆绑在太子身边,这三个孩子没有一个被外放出去的。
只是……三个孩子都在眼皮子底下好是好,却要日夜防着大皇子和武贤妃,也不知道这样紧绷着他们的神经,三个孩子能不能受得了。
“眼下皇上已经下令刑部彻查当年之事,郑尚书也已经差人去云州拿人,等这件案子查清楚了,外祖一家就可以平反了,到时候咱们就能一家团聚了。我刚才问过了夫子,他告诉我,皇上已经应允,咱们可以派人去凉州一趟,这次,咱们可以光明正大见外祖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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