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未必。”杨一帆道,“温家遥有些不同,若她觉得配,便是配,旁人说什么,她不会理。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人较在我俩背后指手画脚的人多上千倍万倍,可她做得到置之不理,我同你,却都做不到。”
杨一帆讲话时声音温柔,说起那女孩名字便又低下八度,杨呦呦心头一震,突然想:啊,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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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姐抬头,露出一张美得窒息的面孔。
杨呦呦自惭形秽,愧为女人。
女人有不一样的美法,温家遥美如太阳,招摇放肆,夏小姐年长一些,原先定然也热烈地红过,现在已经沉淀,成了酒窖里最贵的一支波尔多。
她站起来同杨呦呦握手,身上带着铃兰淡香,衬衫是最男人款式,配一条阔腿的黑裤。
不要讲女人穿得像男人不好,真正的女人,穿什么都叫人迷醉,穿男人衣服只是调皮,让你知道她不乖起来,比男孩还要坏。
捉住她,打她屁股。
呀,不知道哪颗心又被撩动了。
“无需紧张,识得画,识得人,这工作就容易做。”
夏小姐带杨呦呦四处参观。
本市寸土寸金,一栋楼里挤几十间公司,偏偏夏小姐的店大开大合,面积超过威灵路上的路易斯威登旗舰店。
“若艺术也挤在笼屋里看,那还有什么滋味。”
夏小姐说话没有口音,偶尔开口讲本埠方言,也十分标准。可见优秀的人,做什么都是优秀。
“挤在笼屋里的人,恐怕也无心观摩艺术。艺术这东西最最势利。”呦呦感慨。
“哦?”夏小姐极有兴味地回眸一笑,褐色眸子盯住呦呦,她的艳色并不灼人,“我也正是这样想的,起码此间大屋里的艺术,相当势利。”
“若有穷人来看,可要轰走?”
“不必,我只对买画的人势利。”
呦呦微笑,当下知道,这个老板相当有趣。
画廊当日并未有特殊展出,但门口已有雅致三角立架搁上蛋奶黄硬板纸,提示两周后将有约翰斯当代艺术展。
那名字如雷贯耳,五十年前他的作品《白旗》如今已是收藏界身份象征。呦呦越发佩服这位夏小姐,品味上流外加手段高明。
“混迹艺术品市场的上流人士无所谓钱,反正人人有钱。但如何证明自己最为富有?”夏小姐开启红唇大谈金钱,但声音平和,绝无市侩之感,“便是拥有旁人所没有的作品,他们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只要独一份便好。”
她说到此处停了一停,门口穿黑西装的门卫欠身四十五度,迎进两个男人。
杨呦呦顺目光看去,不觉吃了一惊。
温家遇今日休闲打扮,半截的渔夫裤,佩亚麻衬衫,似乎方才出海归来,身边的男人带着墨镜,白衬衫敞开两颗扣,下身卡其色直筒长裤。
呦呦觉得他像一个人,火石电光间,又觉得是自己入了痴,看谁都似他。
“呀,崇少、家遇,稀客稀客。”夏小姐迎过去,同两位男士贴面行礼。
她来去都有一阵温和的风,如同画里飘出一个人物,不自觉轻拿轻放。
“我路过,听说夏小姐你又有新店开张。”温家遇同她客套,似乎并未看见呦呦就在不远处。
“是于先生送我的新婚礼物,过几日你要叫我于太太。”
“那真伤心,请你一辈子做我的夏小姐。”
“你这样的话会耽误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