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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这时，前面的男生懒洋洋起身，手在桌沿一按，身子向后靠过来，浅灰色毛衣上的网纹在何洛眼中瞬间放大。她呼吸一滞，本能地向后闪躲，同时，看到了那张期盼已久的侧脸。

那张侧脸的主人睡眼惺忪，面颊上红了一片，还印着毛衣的纹样。他说：&ldo;同学，请你小声一点，很打扰别人的。&rdo;可他自己声音洪亮，还带有男孩子变声末期的尖锐，在安静的教室中无比突兀。老师和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she过来。

原来他塞着耳机。何洛忍不住笑了一声，忽然又觉得尴尬。明知道那些眼睛都是看他的，可自己却紧张得如坐针毡，好像那个洪亮的声音是从自己喉咙里跑出来的，又或者，她和他是一国的，是他的共犯。

台上的老师是市教委重金礼聘的全国特教，年逾花甲的老先生很有涵养，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只是淡淡地说：&ldo;那两位同学，来讲讲你们的思路，大家讨论一下。&rdo;

何洛捏着粉笔，紧紧的，不小心掰成两半。暖气是不是太足了，额头上的汗都要渗出来。她偷眼看旁边的男孩子，他飞速地推演，发尖上沾了一层细薄的粉笔灰。

那我又要写什么呢？何洛望着题目出神，写下一个li，x趋于无穷。无穷符号怎么写来着？她画了两个携手并肩的小写&ldo;o&rdo;。不知道老先生有没有吐血，但是台下确实传来同学吃吃的笑声。

身旁的男生扫了何洛一眼，回头继续推算，在写到无穷符号的时候放慢了笔速，然后又特意擦了，重写一遍。何洛这次看得清清楚楚，原来是一笔，一个侧卧的8。

还不是长得都一样。何洛嘟囔着，声音轻的只有自己听到。或许，她以为只有自己听到了。那个男孩子转头冲她笑笑，拍拍手上的粉笔灰。&ldo;老师，我做完了。&rdo;他言简意赅地分析了思路。老先生频频颔首，&ldo;不错，请回座位。&rdo;

何洛头皮发麻，她只写了两行字，都是些驴唇不对马嘴的公式。莫非，这就挂在黑板上了？她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嵌在黑板里。

贴墙挂画。她自嘲地耸耸肩膀，想起一项传说中的少林绝学。

忽然，身后的空气停止流动。何洛很怀疑自己的后脑有一只奇妙的天眼，似乎已经看到了男孩子脸上促狭的神色。心跳急促起来，但是肺叶中的氧气供应明显跟不上血液循环加快的节奏，何洛一张脸憋得通红。

&ldo;这个方法太繁琐了。&rdo;他一大步迈过来，拍拍何洛的肩膀，示意她站在一边。然后扬起黑板擦唰唰地抹掉那两行字，何洛没有认真听课的罪证就此被毁尸灭迹。

他一边写，一边讲解着。三两句话，字字点题。

&ldo;对不起，我性子急。&rdo;他把粉笔放回何洛手中，背向众人，眨眨眼，&ldo;其实，你也是这么想的吧。&rdo;

何洛心虚地点头。

就此逃过一劫。

下课时，两人一起伸手去拿手套。

&ldo;谢谢。&rdo;何洛诚挚地说。

&ldo;怎么谢？&rdo;他扬眉，眼睛亮闪闪的。

&ldo;喏，都给你。&rdo;递过一包手指饼。

&ldo;女生。&rdo;他撇撇嘴，还是拿了一块，嘎吱嘎吱嚼着，&ldo;嗯，味道不错，难怪你上课就忍不住了。&rdo;

&ldo;我的声音很大么？你带着耳机都听到了。&rdo;

&ldo;我没有听歌，只是为了睡得更安稳。&rdo;

&ldo;啊，那你是故意说那么大声的！&rdo;恍然大悟。

&ldo;你数了三遍二十八。我数一的时候你数一，我数二十九的时候你数一，我数五十七的时候你还在数一。&rdo;他说得飞快，绕口令一样，&ldo;但是我数八十五的时候，你忽然不数了。这样很干扰我的自我催眠。&rdo;他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天真得像个孩子。那时的他就是一个孩子。

你也在关注我吗？何洛低头，咯咯地笑，&ldo;那……为什么帮我？&rdo;

&ldo;怕你挂在那儿，给我们学校丢脸。&rdo;已经做好准备，一闪身，飞来的暗器轻飘飘拍在他肩上，捡起来，是何洛淡紫色的手套。

&ldo;你认识我？&rdo;她侧头。

&ldo;二班的么，何洛。&rdo;佯装撕扯着她的手套，&ldo;恩将仇报，我记你一辈子！&rdo;

&ldo;你说我叫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