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提和亲一事……”刚走出营帐不远,瑟尔曼便蹙起眉头问道。
“你忘记来的路上我们跟你说过的新主意吗?”婉颜并不心急,反而朝他眨眼一笑,“我前脚刚提和亲,萨满后脚就说天神希望突厥遵守诺言送公主出嫁,你若是他,会不会觉得其中定有猫腻,又会不会重新提起对大皇子的警惕?”
“……你说得在理,是我疏忽了。”瑟尔曼沉吟片刻,“那我们现在是去……”
“皇嫂请留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婉颜望去,只见使者们也陆续而出,方才那位窦大人小跑上前,喊住了她。
“皇嫂?”瑟尔曼脸上明显浮现一丝不悦。
“啊,是因为这位窦大人是宇文邕妹妹襄阳公主的驸马,所以称我为皇嫂。”婉颜解释道,又朝窦毅作揖,“窦大人,方才不便问好,如今见到你们都还安然,我便放心了。”
“皇嫂费心了,我今日见皇嫂无恙,也好跟皇上交代了。”窦毅无奈叹气,“皇嫂不知,这段时日里,皇上可是一直在夫人给我的家信里嘱咐我关注您的安危,我和杨大人他们那是夜不能寐,生怕一个不小心错过您的消息。”
“让你们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婉颜挠挠头,“哎,那今日也是东可汗喊你们来的吗?”
“不是。”窦毅语气果断,“昨日最新的一封家信刚到,我们又打探到昨日大皇子夜闯宴会,觉得此事实在蹊跷,便立刻赶来找东可汗要个说法了。”
“那还真凑巧。”
“这些信,给您过目吧。”窦毅从怀中掏出一叠薄纸递给她,“皇上心思缜密,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以国书规格向使团传递消息,而是借夫人给我的家信作掩护,要我们保您周全。”
瑟尔曼欲言又止,脸色浮现几分尴尬。
婉颜愣怔一瞬,旋即接过书信。
这些纸乍一看写得满满当当,都是襄阳公主娟秀的行楷,但每封信的末尾都夹杂了另一个口吻说出来的话,笔迹遒劲有力,蕴蓄长风破竹之势。
“近来婉颜随一突厥人去长安,计日已过甘州,若至突厥,务留心。”
“先是忘言,突厥兽多,婉颜前为狼所袭,望汝等劝之勿乱行,一切以其身安危为重。”
“婉颜当已抵突厥,可有消息?若有,速报朕。”
婉颜一页页翻过,指腹缓缓摩挲信纸,她抿唇不语,却有什么逐渐模糊了视线。
她的指尖停在最后一张。
“若突厥害之,朕无劳再留情面,势必一战。届时和亲已无所须,汝等可速归,一切后果由朕担之。”
“之”字的最后一笔被拖得很长,笔锋锐利似刃,可想而知宇文邕落笔时内心有多决绝。
“这个傻瓜……”婉颜兀自喃喃,轻扯嘴角。
他现在哪有讨伐突厥的必胜把握,哪能直接和宇文护、东可汗之辈撕破脸皮……还把话说得这么狠,怎么可能真的承担好一切后果!
“至于和亲一事……”她晃晃脑袋,正色道,“窦大人,此事我和公主已有主意,相信过不了多久,咱们便能成功返回长安。”
“真的吗?”窦毅闻言明显一惊,眼底划过难掩的喜色,“那真是太好了,杨大人和宇文将军他们也都很想家……啊,是微臣失言了,和亲要由您来解决,本是我们的失职。”
“千万不要自责,你们为了大局在异国滞留好几年,不能与家人相聚,已经够苦了。如果我这次来能帮助到你们,那我也算是出了一份力。”婉颜指向瑟尔曼,“王庭的交接事宜就烦请窦大人你们操心了,我这就与大皇子殿下去找公主。”
她又看了看手中信件,似有不舍:“对了,这信……既然是襄阳公主写给你的,还是还给你吧。”
窦毅识破她眼中留恋,不禁莞尔,拱手作揖道:“夫人也并未给微臣写什么要紧事,皇嫂若思念陛下,就留着吧。”
“那……多谢了。”喜色顿时攀上她的眉梢,她将信件贴在胸前,象是在拥抱她的爱人。
瑟尔曼见状,一时心情复杂,有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在他胸腔内横冲直撞,说不清是酸楚还是郁闷,总之叫他憋得慌。
如果婉颜抱的是他……该有多好。
他略微蹙眉,又在心里数落自己怎么还跟几封信较上劲了。
“好了好了,因喀芙那边估计也有进展了,我们去看看吧。”不想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左右,他拉过婉颜,与窦毅一行人草草辞别,“各位使臣,恕我招待不周,就与婉颜先行离开了。”
只是隔着衣袖握着她的手腕,从布料处传来的体温就令他心里一暖。
……
二人又是一阵赶路,却在经过因喀芙住处时被叫住。
“哥,颜姐姐!”
“哎,你怎么已经回来了?”回头见正是因喀芙在唤他们,瑟尔曼停下脚步,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