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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爱，原来就是习惯对方的习惯。

教你如何摧残她

澳门，大家会游，本来没什么好说。

但要游得便宜，游得深入，登岸，不要找车站，找地产公司。&ldo;我想看楼，大小不拘，景好就行。&rdo;这么说，不必填表验证，就有经纪陪你周游三岛。四年前，澳门赌牌落实，房产复苏，经纪心情好，都笑面迎人;澳门做地产的多是女人，都会开车;我遇上个上海来的姐姐，温柔细心，看完牌坊，红色敞篷跑车转弯抹角开到南湾，&ldo;前面是澳督府，那边是主教山，山顶小教堂入夜会亮灯，像座水银楼。&rdo;姐姐说。

&ldo;我晓得，我晓得。&rdo;我摇摇头：&ldo;好是好，但楼高，春天雾重，还是到路环那边去看看，听说谭公庙前滨海老屋好宁静，光天化日，仍旧静得人头壳嗡嗡响，会耳鸣。&rdo;&ldo;我们没旧楼盘，但黑沙海滩有别墅，在长堤上，门口可以泊船。&rdo;&ldo;我最爱这样的房子了，转行贩毒，毒枭在睡房外登陆，就不必另租码头。&rdo;&ldo;租码头也不贵。&rdo;她总是那么周到。

&ldo;会不会入市区，经过安德鲁?&rdo;我想吃葡挞。&ldo;绕路去，买了到别墅吃。&rdo;风和日丽，上海姐姐的红色跑车过了跨海桥，沿公路堤直趋路环岛，泊近水鸭街1号。&ldo;有个贪便宜的作家，小时候就住在这里。&rdo;我说。&ldo;这个我可不晓得。&rdo;她好惭愧。隔壁安德鲁饼店的葡挞刚出炉，趁热吃，招来几只大黄蜂穷追，入山，满眼葱翠，蜂蝶都在尘后。

&ldo;果然有点耳鸣。&rdo;黑沙多空宅，住这种地方总嫌寂寥，沙滩后，就法兰度能吃吃葡菜，吃病了，也难召车去医院。&ldo;凯悦酒店附近有没有高楼能看日落?&rdo;我想看日落。转眼，跑车又开到氹仔，停车登楼。&ldo;这样的全海景单位，不多了。&rdo;姐姐有点着急。&ldo;我晓得，我晓得。&rdo;放目远望，绿玻璃框住大片幽蓝暮色，桥点了灯，晚景让人醉。

&ldo;这屋不错!&rdo;&ldo;你要?&rdo;&ldo;我认真考虑，明天落实。&rdo;饭后，我回香港;整天游城览胜，葡挞也是上海姐姐请吃的，不花半分钱。大家照做，当然会严重摧残澳门地产业;过意不去?那就买一两幢藏娇好了，不贵的。

从杯子里跳出来

跳蚤，专长是跳，跳起来，可以是身长的四百倍!

如果我们是跳蚤，跳几跳，就可以跳到广州;再跳几跳，就跳到欧洲，年终省掉不少交通费。不过，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在玻璃杯里放进一个跳蚤，这个跳蚤，就叫&ldo;小黑明&rdo;吧，&ldo;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rdo;小黑明哼着歌，轻轻一蹬，就跳了出来;再扔他进去，他再跳出来;如是者，做了好几次，突然间，那人在杯口盖上一块玻璃，&ldo;咚!&rdo;小黑明撞在玻璃盖上，头破浆流，再跳，仍旧碰上障碍，命途多蹇，他变&ldo;聪明&rdo;了，他调节了跳跃的高度，继续为生活而跳跳跳……过了一阵子，玻璃盖让人拿掉，小黑明不知道，继续跳;然后，好多年过去了，他仍旧在原地，蹿高伏低，看的人，都觉得累。

&ldo;跳出来，去卖糯米饭吧。&rdo;我劝他。&ldo;不可能!&rdo;他答。&ldo;跳出来，去卖臀，或者卖春吧。&rdo;&ldo;不可能!&rdo;他答。我一直认为，他是&ldo;不可能思想&rdo;的忠实诠释者和演绎者;可是，他走投无路了，开着老货车要撞上大雾山之前，让雷击中了，他决定：到澳门来开店!一旦决定了，他跳蚤的拼劲，发作了。

我拖着两大箱石头从福州回来，他的&ldo;文化杂货铺&rdo;已挂了招牌，髹了黄绿色门面。冷血大波源来赠兴，说：跳蚤黑明昨宵在香港为二手漫画分类，装箱，一夜没睡，大清早押书到码头托运了，就搭船来边监督装修，边等货到;傍晚，十八箱重甸甸的漫画送来了，连货车都压歪，他一个跳蚤，竟可以在一夜间完成转运任务!

&ldo;天助自助者;天，会帮助你的。&rdo;我受不了他满铺头的油漆味，撂下他自己拆箱上架，笑嘻嘻回到自家店里玩石头。一个满怀&ldo;不可能思想&rdo;的小黑明，他终于从玻璃杯中跳出来了，再着地，是火坑?是苦海?是十八层地狱?那可是后话了。&ldo;我说开店好，可没说过开店会不倒。&rdo;我说;说完没多久，这店，果然倒了。

鬼婚

《聊斋》有《珠儿》一篇，讲这个小孩儿能通灵，家中有人天殂，要知道亡魂在阴间祸福健恙，珠儿就去打听，回来都能说得仔细，仿佛黄泉路上，另有天地。读完，想起一桩童年旧事：那年头，澳门还没跨海长桥，从澳门半岛到路环，要坐一个钟头的街渡，澳门人，无事鲜会到这&ldo;乡下&rdo;闲游。某天，来了一对夫妇，我家无人认识，迎入，待说明来意，原来夫妇俩多年前丧子，子在阴间过一女，情投意合，爱火，与地狱火同燃。

本来鬼男遇鬼女，实在与人无尤，跟这蕞尔小岛，这蓬门陋户更毫无关系;但夫妇俩日长无事，常让鬼迷，去&ldo;问米&rdo;，问米婆作法让鬼男附体，竟说了个详细地址，事绿鬼男在阴冥欲迎娶外婆夭折的女儿，请父母去提亲：人死了，还这么守礼，也够阳间一众活跳尸汗颜。

鬼男在阳间的双亲循址找到外婆家，这时候，我才知道有个姨儿，早夭，冥岁竟跟来人所说吻合。鬼大鬼世界，生人当然不好阻挠，也没理由阻挠。

&ldo;他们在下面过得好，大家都安慰。&rdo;外婆无限欷歔，丧女二十余年，忽然添了一桩喜事，多了一门亲家，真是&ldo;无厘头&rdo;得可以。

后来，这亲家自顾办喜事去，还送来聘礼，宛如常人嫁娶，就仪注从简而已。此事千真万确，难以索解。

没见过鬼，也不怕鬼，只怕人;披头散发，裹着白床单跳来跳去的&ldo;厉鬼&rdo;，大概只是人类恐惧的投影，是恐惧扭曲了的形象;鬼，在另一个空间，也许自成体系，也有爱恨纠缠;大概阎王没阳间的董先生活跃，鬼们的步伐放得轻，放得慢，礼义廉耻，还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悄悄流传……

高帽害人

英国有一个女孩因为穿了&ldo;舌环&rdo;，遇上雷劈，结果休克了，几乎送命。

据说，穿了舌环替男人口交，男人特别受用;为了别人受用挨此大苦，女孩，真有牺牲精神。

年前，报载有两个菲律宾女人在大树下避雨，霹雳一声，一个死了，一个吓傻了;死的那一个，原来戴了有铁线承托奶奶的神奇胸围。

现实世界，总有人因为赶时髦和爱美，遭遇雷殛;电影和漫画里，当然更多人蒙受这样的天灾。

好像是《东京爱情故事》的情节：女主角和男孩走在街头，天空阴霾四布，她把发夹竖起来，笑说：&ldo;这是世界上最小的避雷针。&rdo;人，一恋爱，就分外多妄念;一个闷雷打下来，她全身导了电，男孩握着她的手，绝对有&ldo;过电&rdo;的感觉，这样在闹市里轰轰烈烈地殉情，说笨，很笨;说浪漫，也真够浪漫的。

阴晴不定，搬家还遇上雷暴，很狼狈;想到一出法国电影的情节：有一个头面人物，每天要经过广场到议会里去主持大局，某时节，天天天阴，午后，例必闪电横空，雷公似乎害了狂躁症，终于有一天，这个人让闪电击中，死了。大家认为是意外，但洋金田一力排众议，认为是谋杀!证据是：死者的黑礼帽里，有一块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