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河看着杜氏魂不守舍的模样,无声地叹息了一下,随后拉着宋氏出了西厢房。院子里,杨大宝和杨二宝刚从外面疯玩回来,看到杨家河回来了,上前问“爹,你回来了,可有买好吃的回来?”
心情本就怅然的杨家河听到这样的话,狠狠地刮了杨大宝和杨二宝一眼,低声喝斥道“吃吃吃,你们脑子里除了吃就没了别的东西了吗?都给老子滚出去,少在这里添乱,十几岁的人还没个正样,看着老子都心烦”
杨大宝和杨二宝低垂着头,不明白好端端的杨家河就对他们发火了,杨大宝求助地看向杨家河身后的宋氏,宋氏连忙摆摆手,示意杨大宝和杨二宝别再惹杨家河生气。杨大宝毕竟是老大,又是十几岁的人了,察言观色还是懂得一点的,此时见杨家河红肿着眼睛,宋氏脸上的神色也不对,便猜想是不是杨家川出事了。于是杨大宝扯了扯呆头鹅般的杨二宝,拉着离开了院子。
杨家河看着家里两个捣蛋鬼终于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被堵着的心才好受了一点,气也消退了不少。杨家河从衣袖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宋氏说“你去堂屋的库房里找找娘之前准备的寿衣吧,我去山上砍几棵小树回来搭草房”
宋氏接过钥匙点点头,转身进了堂屋。而杨家河则拿起斧头去山上砍树了。翠竹村人去了不能马上下葬,都是要在自家附近搭一个草房,把死者的遗体放在草房里三天三夜,接受了亲人们的跪拜之后才能送上山去下葬。
宋氏进了堂屋,把手上一串钥匙的每一个都试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库房的钥匙,宋氏拿着钥匙,对着锁孔插了进去。
“你做什么?库房的钥匙不是只有你母亲才有的吗?”杨禾低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宋氏的身后,惊得宋氏手一抖,钥匙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宋氏慌张地转过身,说“是,是孩子他爹让我来,来拿寿衣的”
寿衣?杨禾的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说“谁家有人去了?你母亲不是回来了吗?怎么没见她来拿?”
杨禾一下子问了那么多个问题,宋氏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好,于是低垂着头,支支吾吾的什么也没有说。
杨禾等得不耐烦,拿着烟斗出了堂屋,打算自己去找杜氏。宋氏看着杨禾出了堂屋,终于舒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钥匙,找到库房的那一条开了门,进去找寿衣了。
杨禾站在院子里,见杨大宝和杨二宝都不在,转身看到西厢房的大门开着,便迈开步子往西厢房走去。一进西厢房,就听到了杜氏低声哼唱着歌谣,杨禾心下一愣,一股不安涌上心头。压下心头的不安杨禾迈开步子继续往里走,越靠近杨家川的房间,杨禾心里的不安越甚,终于,杨禾来到了杨家川的房门口,伸手掀开房门处的布帘,杨禾进了房间,顿时,杨禾的脑子彻底停滞了。他看到杜氏温柔地抱着杨家川坐在床边,而杨家川的嘴角挂在一丝僵硬的微笑。
杨禾顿了顿脚步,直到脚麻了才重新迈开步子往床边走去。轻轻哼唱着歌谣的杜氏仿佛听到了杨禾的脚步声,抬头露出了一个少女般的娇笑,柔声对杨禾说“夫君,你来了,老三刚睡着呢,你轻点声,可不能吵醒他了”说罢,轻轻地摇着怀里的杨家川。
杨禾上前伸手摸了一下杨家川的手,指尖触碰到的冰冷吓得杨禾身子一跄踉,手上的烟斗也随之掉在了地上,被磨得发亮的烟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转终于滚到了桌脚底下。
杨禾混混沌沌地出来西厢房,坐在院子的矮墩子上,看着远处的山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田家,从地里干活回来的杨家顺兄弟三人一进院门就对堂屋的杨田喊道“爹,娘,出事了”杨田走了出来问“出什么事了?那么慌张”
杨家顺上前说“咱们回来的时候碰到家河了,可是。。。”杨家顺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事。杨田见杨家顺吞吞吐吐的,忙问“见到他又怎么了?可是没有把家川接回来?”
杨家旺见状接过杨家顺的话说“爹,家川哥被接回来了,可是咱们刚才见到他的时候,他是被杜婶婶抱在怀里的,而且,而且。。。”
“而且,而且什么,一个个都吞吞吐吐的”杨田没好气地说。最后杨家顺一抬头直说了,“咱们看到家川脸色都是苍白的,而且身上还有血迹,额头上也有伤疤,问家河出什么事了,家河只是红着眼眶,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咱们就猜想,家川会不会接受不了杨敦不是他的儿子和苗氏带着杨敦离开翠竹村这两件事,然后就想不开做傻事了”
杨田闻言皱起了眉头,杨李氏在一旁说“是不是出事了,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怎么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过去问一问如果没事最多不就是被骂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杨田点点头,对杨家兴说“你过去看看吧,如果没事就回来,有事也回来说一声”
杨家兴点点头放下肩上的锄头,出门往杨禾家走去。刚走到路上,就碰到了从山脚上拖着几株小树的杨家河,杨家兴忙上前帮杨家河分担了一两颗小树,杨家兴跟着杨家河身后,小声地问“家河哥,爹和娘让我过来问问家川是不是出事了?”
杨家河走着的步子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老三知道了杨敦不是咱们杨家的血脉这件事,想不开,在大牢里,自尽了”
杨家兴听了这消息也是愣住了,随后拉着树跟着杨家河身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到杨禾家,杨家河把树放到院子外面,进来看到杨禾失魂落魄地坐在院子里,便知道杨禾已经知道杨家川走了的事了。
杨家兴见状,对杨家河说“家河哥,我回去跟爹娘说一下,这事不是一个人能办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