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自己,双手已断,浑身尽是皮肉翻开的血痕,而那个男人居然还抱着她的尸体,木然的跪在地上,双眼赤红,任凭谁人来劝,都不动半分。
到了如今还在装深情吗?
沈念看得到蒋良衣恨得发红的眼睛,听得到自己心口汹涌翻滚的恨意,既然来生来的这么快,那么宋旭曦,即便耗尽这一生,我也必将你抽皮剥骨,要你生不如死!
忽然一阵咒骂声传来,沈念猛然从血腥的梦里惊醒,却发现嘴里居然带着血腥味。
沈念辨别出声音来自破庙外,看了看已经微明的天色,警觉的拔下头上的发簪攥在手心,忍着浑身的刺痛小心翼翼的朝门边探过去。
沈念透过门缝,只见昨晚见过的少年浑身是伤,正护着怀里的什么东西,蜷缩着任由男子挥舞着木棍狠狠捶打。
那男子的木棍眼看着要朝少年的头锤下去,沈念来不及多想,手里的木簪便飞了出去,正中男子的心口,满脸凶恶的家丁甚至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便瞪大了眼睛砰的声倒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地上的陆鹤之愕然抬起头,却看到死了的家丁和倚在门边目露杀意的沈念:“小妹,你……”
沈念来不及收起满是杀气的眼神,看到陆鹤之错愕的脸,心底莫名传来一阵恐慌,她知道,这情绪来自这具身体。
不容沈念做出更多的反应,心口便传来一阵绞痛,转瞬,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已经是在颠簸之中,朦胧中,沈念听到了陆鹤之的自言自语,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身子本该是富家女,可是小县城的父母早亡,便投奔了在京城做三品大员夫人的姑姑,却没想到姑姑死于宅中内斗,剩下个儿子也被赶出家门,还得四处躲藏,她这个来投奔的自然也没了个奔头。
牛车颠簸着终于停下了,沈念眼睛微微睁开了些,陆鹤之被冻得已经脸色发乌,但背脊却依旧挺直,目光坚定,这不由让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倔,爹爹说她倔成了驴。爹爹还说,像他们这样的江湖人家,即便钱势滔天,在皇家眼里,也不值一提。
可她倔,即便头破血流,还是死活要嫁给宋旭曦……
一想到宋旭曦,沈念便觉得灵魂仿佛被撕裂一般。
“小妹,你怎么了?”陆鹤之看到怀里的人儿忽然痛苦的缩成一团,方才还镇定的他顿时慌了。
沈念疼得面色苍白,凌冽寒风里,她的额头竟都沁出了细汗。
“这位姑娘怕不是普通的病症……”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沈念心中一惊,是他!
再醒来,她已经躺在了雕花的大床上……
这是她自以为的,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雕花大床在她对面,她不过是躺在雕花大床对面草褥子上而已,身上破旧的衣服也被换下了,现在是一套鹅黄配着浅绿的窄袖裙衫。
不去管这恶俗的搭配,看了眼身上的丫鬟装,仔细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沈念摘下木簪,攥在了手心,遇上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微侧耳倾听,却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沈念干脆起了身,看着床头挂着的好几块玉佩,沈念随手扯了几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