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时候,都挺正常,幻了一个青年模样,隐居在那处山上。但身世功法都在这摆着,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招惹他。有那没有眼力劲的,大体也都被他收拾了。所以黎昕不紧不慢,反正早一天与迟一天无甚区别。夜幕降临,黎昕觉着反正不急于一时,便压下云头,寻了一处山洞过夜。自己倒无甚所谓,可内心里不住的想要迁就跟在身边的薛往飞。往飞他,到底何人?枫朗书信中的言语又在心中咀嚼一遍,不得头绪。除了这些故事,自己一个落魄潦倒的酒鬼,并无甚可给他图。压下心中疑虑,拾了一些干柴,用灵力升起一堆篝火。黎昕向来自负,此刻既不担心薛子对自己另有所图,也确信往飞跟在自己身边,能护他周全。二人相距不远,围着火堆坐了。黎昕从身上摸出一袋干粮递给薛子。薛子微微动容,这疯子不轻易于人交心,一旦点头认可了,却还是这般体贴至极。接过,道谢,取了干粮慢慢地啃。黎昕又变戏法一般取了一个小碗给他,认真的说道:“往飞是个斯文人,浅斟低酌的适合你些。”言下之意,薛子往常抱了酒坛和他一道痛饮海喝与他斯斯文文的书生气质不符。薛子持着小碗,看着黎昕给他满酒,打着哈哈说道:“那也是黎昕兄给带坏了,从前,我不碰这等忘忧狂药的。”黎昕收手,就着葫芦,轻抿一口。面上带了点点笑意,重复道:“忘忧,狂药。”风退尽,云自伤,恨酒催柔肠;一抹暗创,几度痴狂。伴着几碗窖香,薛子又得了两个小故事。作者有话要说:黎昕君尊鉴:适方别,见信安好。君贵友儒雅书生耳,朗昨觑审,心兆不祥。交州番禺,有一子。官宦之后,二十弱冠,为人孤僻,体禀素弱,于贵友容貌无异。此子随于君侧,焉知居心?朗鄙意,君上当应警惕,极予于提防。今夕baba。仙界现状baba。自违盛典,始逾数日,然已遥甚,犹若经年。噫!斯人已逝,何悲怆如斯哉?灵儿于朗,亦如亲姊乎,感一无所拒。然君上如此哀伤别袂于体,朗忧心不已。拜君安康枫朗谨缄十四岁转眼,念儿已经十四,少不更事,锦瑟年华。都道少年不知愁滋味,可这翩翩少年最近却是遇到了不少烦恼。最明显的莫过于体表的一些变化,让他无所适从。喉结凸出,说话时音调低沉;新长了许多以前没有的毛发,呃……譬如唇边的绒毛。念儿向来心思细密,没有声张,只是暗中观察。好在所有共读的同龄大多如出一辙,心下稍安。他另外一个可供鉴貌辨色的,是他师父。这日,黎昕弯腰执笔立在了书案前,行云流水地在作一幅春景图。念儿手拿了墨块,立在一侧为他研墨。黎昕画得认真,方便了念儿就近打量。师父是当真好看,这一认知从他初见黎昕起到现在从未动摇。一同生活了六年,百看不厌,亦没有遇着过比师父更为俊朗的人。再细细观察了黎昕喉结,也觉着尖突的软骨立在颈间像个秀气的桃核,好看得紧。再往上,光滑的下巴,紧闭的薄唇。咦!师父怎就不长胡子?再一细细打量,是当真没有。认真回想,也不曾见着师父剃须;腋毛倒是见过,黎昕偶尔光个膀子,也不避讳自己;其他不得而知……“小滑头,不认真学画,盯着为师看甚?”黎昕手上动作不停,头也没抬的笑斥了一句。念儿一惊,立马闹了一个大红脸,赶紧低头加速研墨。忸怩地道:“没,没有。”黎昕收了最后一笔,抬眼瞧他,也不说破。只道:“念儿来,让为师看看画功可有长进?”二人调转了位置,黎昕取了新的宣纸铺好,立在一旁。最近一段,黎昕自己也有不少忧虑:有些事情还没收尾,估摸时间,也差不多就这几年。自己答应过念儿要永远陪着他的,届时要如何与他明说?念儿举笔思索了片刻,脑中有了一个大概,果断下笔,却是作了一幅写意的小亭垂钓图。布局拉得很远,高空的飞鸿;远处的山脉;低处的湖水;近处的小亭;亭内还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待他收笔,黎昕取过画纸细看,评道:“甚好,细小求力,来去自然。”对着念儿笑笑,又道:“为师给你盖个鉴章,改日拿去裱好,挂在房中。”念儿脸上露着得意,却也没有忘乎所以:“师父再指指不足之处。”“嗯……”黎昕考虑片刻,斟字酌句地道:“过于细致了些,远山处可以一笔带过,朦朦胧胧的更显意境。”复又瞧向自家乖巧的徒儿,目带鼓励:“如此细腻的手法,念儿以后可以多画画人物,定有非凡的造诣。”品画告一段落,黎昕拉着念儿到屋外小榻坐定。来了一场关于成长话题的探讨。“念儿最近长高不少,都过了为师肩膀了?”少年嘴角含笑,点头道:“嗯!”“念儿你看,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成长。”黎昕对着自家徒儿笑笑,继续道:“成长,指事物走向成熟,摆脱幼稚。换而言之,是自身不断的变得更好、更强、更成熟的一个变化过程。”少年再次点头:“嗯。”“在这一过程里,人们会遇到一些烦恼、未知和改变。”黎昕起身,背着双手组织言语,“我们来好好说上一说这个改变。”少年第三次给了肯定:“嗯!”“大多是些显而易见的,比如个子和对事物的认知;也有不易察觉的,譬如日益成熟的躯体和思考事物的方式。”黎昕君开始来回度步,有些无从下手,对于教育孩子问题,自己也不甚拿手。“这种改变不区分好亦或不好,这只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我们安然接受即可。”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人的一生都在不停的成长,不停的改变,没人可以未卜先知。”黎昕停下脚步,转向念儿,飞舞着食指继续说教:“如此,为师作为过来人,倒是可以给你,或是你这个时期的孩子,一些提示。”少年点头,第四次回复:“嗯。”“会开始格外注重仪表;会偷偷打量其他小姑娘;会容易害羞;会做奇怪的梦。”黎昕狡黠一笑,道:“没了!”念儿也不知听懂没有,只是又点了点头:“嗯……”此事又可以揭过,黎昕见缝插针的给念儿做着预防工作。复又走到小榻的一端坐下,重复道:“无人可以未卜先知,所以,念儿,当这种未知突如其来时,我们所能做的,是先稳住自己,不能自乱了阵脚。”念儿点头,答道:“嗯,师父说过的,不惧将来。”黎昕一阵心慰,学他点了点头,道得一句:“嗯!”今日暂且打止,也不管念儿能听进去多少,日后再寻了契机慢慢地说,依照念儿的聪慧,自己不过是要离开一段时间,应该很好说通。唉唉唉,这天上人间的时间算法呀……二人个怀心事,回房。念儿这晚睡得不甚安宁,光怪陆离的做了一宿梦。天刚微亮,忽就吓醒了,自己伸手一摸,一手白浊。立马起身一番拾叨,要赶在师父醒前收拾妥当了才好。梦里的情形实在匪夷所思,自己对着师父做了不少荒唐举动。可再一细想,又记不起个所以然来。只是师父那浑身湿透、不住滴水的模样和为哑伯接骨时唇边的一抹冷笑挥之不去。这日,早早的下山去上了学堂,特属少年的烦忧,更甚。后来,念儿花了半年时间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推翻了无数道貌岸然的缘由,得出一个自己一点也不诧异的结论,对师父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