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不大的屋子被一道屏风隔开,而那屏风背后分明就是有人在的样子。越陵回头看着那管家,而沈福春只是十分谨慎的笑着,然后,默不作声的出去了。
果然,听到关门声,屏风后的人这才露出半张脸:“越侯爷……”
正是那沈豁沈员外。
越陵一看是他便把扇子收了起来——若是他再晚出来一步怕是要叫他一扇子拍碎了头盖骨。
“你这是在做什么?”越陵瞧着他突然变得有些怯懦的神情多少有些嫌弃,转而突然想起他刚才对自己的称呼顿时觉出今天这事定准了就是冲着他越陵来的。
“你这是给我下了个套儿啊,沈员外?”
被人算计的感觉并不好。十九岁就力败一众兄弟坐上北山越氏家主之位的越陵自诩聪慧机敏,却没想到今日却被个商贾之流算计了。
越陵着了恼,索性已经被人家看穿了身份,他也就懒得装了。
沈豁觉得越陵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像是刀子一样在割着自己的皮肉,于是更加惊恐,赶忙从屏风后面跑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一边:“越侯爷饶命!小人也是实在无法才出此下策。”
越陵像是瞧着一个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歪着头打量他:“所以,你想干什么?”
“实不相瞒,小老儿是有一事想请侯爷帮忙。”沈豁撩着眼睛观察越陵的表情,却越看越害怕,说道后面干脆就又把头垂了下去,眼一闭,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还请侯爷帮忙让小女完婚!”
越陵当下被气笑了,拿扇子敲他脑袋:“你既知我身份就应该清楚,要我北山越氏出手帮忙价码可要亮清楚。更何况你是有求于人却还要设计引我入局,如此,我又凭什么帮你?”
第3章僵局
话问到这儿,只见沈豁哆哆嗦嗦的从前襟里摸出一块玉牌来,十分慎重的交给越陵。
越陵接过仔细一瞧,那玉牌上一面雕着流火和一片尚未被火舌吞噬的羽毛,另一面则是一只扶摇直上欲冲云霄的青鸾。重生为凤涅槃为凰,正是他北山越氏的族徽。
“这信物便是越家先祖留给沈家后人的。”
东谷沈氏、北山越氏、南江楼氏还有西川甄氏四大家族曾为推翻前朝□□联手起兵。后来沈氏一族的先祖被捧上帝位,其余三家论功行赏各成为一方诸侯。
而这其中,身为皇室旁支的沈家先祖也与北山越氏当年的家主私交甚好,故而对方将代表家族凭证的玉牌交与沈氏一族,意在双方世代较好。却不想这玉牌今日派上了用场。
越陵虽是天生一副反骨,可心里到底还有一个“孝”字在。既然是老祖宗的安排,纵使再是心不甘情不愿他也要帮着想想法子了。
瞧着他那副畏缩的样子就来气,越陵伸手把还趴在地上的沈豁拎起来:“我如今可是没有要娶亲的打算,眼下却是被你生生骗进门来,如此你要我如何帮忙?”
他这话一说完,沈员外的脸色便又塌了不少,可如今走到这一步便是无论如何都后退不得的了。那沈豁豁出老脸对着越陵又施了一礼,十分艰难的开口:“老夫想请侯爷帮忙求皇上收回成命。”
头几日刚刚结束的科考叫皇上新得了个才华出众的武状元,这人便是南江楼氏的小公子楼思雨。谢师的百花宴上这楼思雨的巧言机变惊艳四座,加之他文采不弱武功又好,故而深得皇上喜爱,当下就给了个御前带刀侍卫队队长的职位。虽是碍着他年纪不大没给什么实权,可这一入官场便得了个正四品的乌纱还是叫人多少有些眼红。
皇帝又听得旁人说起他与沈家大小姐沈阙早有婚约,便想着成人之美来个好事成双,当下赐婚沈阙嫁与楼思雨。
这本是件好事,毕竟沈、楼两家头些年本就结了儿女亲家,如今又有皇室主婚更是给足了排面。可这沈豁当时瞧着那楼思雨身型瘦弱又是一副清秀的文人面相心下不喜,回话的时候便迟疑了几分。这下子自然是惹恼了皇上,他便一怒之下将沈阙赐给了自己的胞弟九殿下永宁王爷。
如此一来,沈家的天都要塌了。
只因为这九王爷沈清雪从小就是个病秧子,拖拖拉拉活到如今本就是靠着一把好药吊着命,根本就是个连床都下不来的活死人。
“啧,”越陵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沈员外好感全无,嫌恶的瞥了他一眼,颇有些不耐烦道,“沈豁啊沈豁,你可真是个祸害。你可知那当今皇上是个什么脾性?若不顺着他能有你好果子吃?你倒好,平白给你个武状元你竟然还敢挑嘴?”
沈豁站在一边吭哧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气得越陵又瞪了他一眼——皇帝下旨赐婚,沈家悔婚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大肆给女儿招亲,连带顺手把他北山越氏也给算计进来。若是叫他不明就里的就这么顺水推舟的应了怕是要把沈、楼两家得罪了个干净。越陵冷笑一声:“本侯如今倒是叫你教着做了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