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慧坐下。椅子和床之间是一张小圆桌。桌上放着水杯、药瓶、破报纸、书和一只竹壳的旧暖瓶。
这个还挺陌生的青年面颊烧得很红,白眼球也红了,目光浑浊而黯淡,一些头发贴在汗津津的脑门上。他好象烧得很难受,连打精神应酬一下来客的念头都没有了。白慧见桌上有一支温度计。她提着玻璃杆儿横在眼前。银色的水银柱指示数字的一端,停在40度刻度的边缘上。
&ldo;哟,你烧得这么厉害!我,我给你请医生去!&rdo;
&ldo;不,不用了……我刚吃了药。&rdo;
&ldo;不行。要不我陪你去医院。&rdo;
&ldo;不,没关系。我只是有点感冒,没别的病,退了烧就好了。&rdo;他从被窝里伸出手用力又无力地来回摇着。他仿佛也有一种拒绝别人帮助的固执的个性。
白慧拿起桌上的药瓶,是安痛定。
&ldo;你还有别的药吗?&rdo;
&ldo;这药很好。有它就足行了!&rdo;、
白慧听了,忽然站起身说。&ldo;我走一会儿就来。&rdo;跟着出去带上了门。
&ldo;你去哪儿?&rdo;常鸣在屋里叫着。
白慧跑回家拿了钱,到了药店急匆匆地问;&ldo;有哪种药治感冒、退烧退得快点的?&rdo;她扶着玻璃柜台头向里探着,好象要跳进去似的。
药店的售货员见她这副样子,很觉好笑,但知道她很急,立即说了一长串对症的中西药的药名。
&ldo;一样来点儿吧!安痛定不要了。&rdo;她说。
售货员便一边把各种药的眼法告诉她,一边把几种药按剂量包好放在一个小盒子里交给她。她拿了药付过钱,转身就走。售货员惊奇地看着这个姑娘匆匆离去的背影,对另一个售货员说:&ldo;真稀奇!买糕点倒是有一样来一点儿的,买药还没见过。头一遭遇见!&rdo;说完,他笑了起来。
白慧真去买糕点了。还买了一大包鸭梨和苹果,都要最好的。随后她回到河口道三十六号,把这些东西往常鸣床旁的小圆桌上一放。
&ldo;你……&rdo;常鸣非常不安。
&ldo;先吃药!&rdo;白慧说着一拿暖瓶,份量极轻,&ldo;哪儿有热水?&rdo;
&ldo;我每次都找邻居要。&rdo;
白慧没说话。下楼找门口那位姓张的老大娘要了一瓶热水。拿回来给常呜斟了一杯。然后把药片从撕开的药盒和纸袋里挖了出来。&ldo;先吃阿斯匹灵,快!&rdo;
常鸣对她笑了。笑里含着被对方的真情感动了的意思。他吃了药,把一双胳膊交叉在脑袋下边枕着。
&ldo;你昨天下水着凉了。&rdo;白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