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戈一笑:“有些日子没见,静静还好吗?”“怎么会不好。”杨丹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脸都圆了一圈儿,看上去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小时候你见他时的团饼脸了。”一旁内侍很机灵的就自行作主,让跟淮戈一同来的人赶车马进城,当然是往神殿的方向去。水静在侧门探头探脑,上身探出门外,腿还牢牢的站在门里。没有和水笙打招呼他是不能出神殿的,虽然并没人真把禁闭当回事,也没有人看管,不过他自己却是相当的自觉自愿,悬心的要命还是可以忍得住不跑出来,只是站在门口张望。杨丹看到他的时候,水静就这么一副猴儿状扒在门上,肩膀上还顶着一团蓝汪汪的东西,兴奋的冲他直招手:“哥哥!淮戈哥哥!”淮戈翻身下马,一边的侍从过来安顿马和车,水静扑上来的时候淮戈稳稳一把接停顿了他,笑着说:“嗯,是胖了。比上是又沈了不少。”水静冲他呲牙:“我才没胖。”“胖胖的小静静也很可爱啊。”水静正想还嘴,一转眼看到杨丹从车里小心翼翼的抱出来一个人。呃,是个人,但是阴气很重。“哎……”长的好标致,就是……就是这阴气实在是太重了一点。这亏了还是白天,要是晚上的话,恐怕就会把他鬼混淆了分不清楚吧。“哥,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吗?”真是意外……印象里哥哥应该不会和这么阴气重的家伙有来往吧。“不是不是,我才是公子要找的呢。”雪盗拍着翅子跳出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公子的弟弟,但是静公子的名字已经听过无数次,小弟很贪吃,小弟很贪玩,小弟迷迷糊糊常丢东西……但是小弟是全家人的宝贝……听过了许多描述的话之后,雪盗第一次见到静公子本人。和丹公子完全不一样,甚至如果不说出来的话,看不出他们是一对兄弟。相貌也没有多么的惊才绝艳,起码……与雪盗原来心目中应该绝世姿容的静公子完全不一样。很清秀,当然,也非常标致啊……不过看惯了飞扬耀眼的丹公子和风情入骨的柔碧,总觉得静公子是一种清粥小菜的味道,不那么突出。不过,静公子的眼睛很漂亮,乌亮晶莹,水汪汪的,灵活的转来转去。还有,嗯……雪盗落到水静肩膀上的时候,立刻就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气,很清雅,让人觉得胸口一下子都畅快起来了。“唔,你是雪盗?”水静眯眯笑:“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小的羽族人呐,你变不了身吗?”雪盗呜咽一声。静公子说话真是太,太,太会打击鸟了……他是因为受重伤没体力变成人,而且,而且他的血统不纯,对一般羽族人来说没什么的变身对他来说可是一道很难逾越的高坎啊。“不怕不怕。喏喏,我哥哥说你一直很乖很听话,帮他打点琐事。来来来,我有见面礼送给你。”水静在袖子里摸摸,又在怀里摸摸,摸出一条细细的系绳来:“来,给你系上。”雪盗有些疑惑,望望杨丹。什么东西啊?杨丹却只是笑着朝他点点头。虽然兄弟分别那么久,但是相聚以来,杨丹也已经知道这个弟弟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虽然看脸孔是笨笨的,可是小天师也绝非浪得虚名。雪盗有些不安的把脚爪翘出来,水静笑嘻嘻的把那条系绳绑在了他的脚上。水静手指灵活,把那条红绳系好,末端还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笑著抬头说:“好了。”拎著雪盗的翅膀把它从肩膀上提了下来,笑嘻嘻的说:“欢迎你来神殿作客啊,虎子,不许无礼。”後一句话是喝斥在他脚边打转的一只小兽,看起来比猫略大一些,肥肥胖胖,拖著条毛茸茸的长尾巴,一身毛色有些蓝油油的光,刚才进门时蹲在水静肩膀上的就是它。水静把它抱起来:“别怕它,虎子它只是样子凶,其实它是吃素的。”雪盗扑扑翅子,却一下子失了平衡,坐倒在地。他一时回不过神来,看看自己肉白的脚,又抬抬手,不能相信自己就这麽简单变成了人形。“嗯,那条绳不要取下来,你就会一直这样了。”水静摸摸他的头,对杨丹说:“啊,我们快进去吧,我让人收拾静室给你朋友歇息。哥你们今晚留下好不好,我们一起吃饭。”淮戈的手臂伸过来勒住他的脖子:“吃饭倒不忙,不过这个叫柔碧的情形不大妙,恐怕还得劳你帮忙。”水静涨红了脸,一边咳嗽一边拉开他的手:“咳,咳,我知道,等下我会仔细看看他的情形再说啦,你别勒我,喘不过气来了……”怀里那不知道是什麽兽类的虎子抬起头来,对淮戈一阵呲牙咧嘴。淮戈抬手在它脑袋上敲了下:“你主子还没凶呢,你先凶起来……”“哎别!”水静拦阻的话还是说晚了,怀里的虎子两眼圆瞪嘴巴一张,一股青色的火焰倏的射出,首当其中的就是淮戈飘在胸前的头发,转眼间就被烧著,空气中顿时可以闻到一股焦臭的味道。一群人都要愣一下才能反应过来,而淮戈的衣裳也已经起火了。水静的手掌划了一个圆弧,一团水球在他掌心凝聚,接著哗啦啦的扑溅在淮戈的身上,蔓延的火焰很快被水浇灭。淮戈看著水静,水静的手还维持著刚才的姿势,两人呆呆对峙。吐完火的虎子跳下地来,得意洋洋翘著尾巴,绕著淮戈转了一个圈儿,还得意的“吱吱”叫了两声。半晌,差不多神殿所有人都听到侧门处一声惊天怒吼:“我宰了你个小畜生!!!!!!!”扫地的杂役摇摇头:“虎子又闯祸了啊?”一旁给花剪枝的老花匠笑笑:“不打紧,反正说要宰它的人天天都有,它不还是活的好好儿的。”“对不住对不住,虎子它刚抱来没多久,还不是太听话。”水静一边让人张罗著给淮戈备水沐浴准备更换的衣物,一边一迭声的道歉:“淮戈哥哥你不要和它计较嘛,它出生才五个月呢,不懂事。那个,回来我揍它一顿,保证它下次不冲你撒野。”“好,让我把它皮剥了,我就不计较。”“行了,别说那些。”杨丹看著静静平卧在榻上的柔碧问水静:“他的情形怎麽样?”水静仔细查看了一下,皱著眉说:“不大好。”雪盗在一边趴著,紧张的看著他:“他不会死吧?”水静苦笑:“他又不是人……”“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一时说漏了嘴……”雪盗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媚鬼嘛……”“啊,哦。”水静当然知道媚鬼是怎麽回事,但是杨丹简短的说:“没有那麽简单,他还被血鬼控制过一段时日,也吸过人血。”“嗯嗯。”水静摸摸鼻子:“之前呢?他从哪里来的?他没变鬼之前是什麽人?”“不知道,他自己也说不记得。”“真复杂。”水静顿了一下:“我得好好儿想想,怎麽处理最妥当。”他唤过内侍:“你到我房里,把左边靠墙第二个柜子第三层第一个小抽屉里的药瓶拿来,就是那个黑色陶瓶里装的。”杨丹转头问雪盗:“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你仔细的跟我说清楚。”雪盗咬著手指:“嗯,可是好多事情……”水静靠过来:“不要紧不要紧,我也挺爱听故事的,你慢慢的讲好了,讲的越详细越好。”淮戈换了衣服出来,他的头发被烧掉了一大截,好在人并没有受伤,沐浴完比刚才整齐得多,黑著一张脸进屋来。水静急忙站起来把椅子让他:“淮戈哥哥,你坐。”杨丹斜斜的瞥一眼,淮戈本来已经矮身,又一下子站直了,脸上扯出一点笑意思:“我不坐,静静你自己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