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什么经营事业?不过是找点乐子打发时间罢了!”伏建丰摇头,“他挣的钱有什么用处?”
乔蓉容翻了一个白眼,转头对伏心臣说:“你别理你爸。他就那样。”
伏心臣笑了笑,说:“我知道……”
乔蓉容知道这个话题不宜继续,便又转移话题,问:“对了,你的依恋症怎么样了?”
伏心臣脸色僵了僵,摇头说:“没治好,转成真性了。”
“啊?!”乔蓉容顿时忧心忡忡,“这可怎么好?”
伏心臣见母亲那么担心,赶紧宽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是不太影响健康的。医生说了,我这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依恋症不会降低我的生活质量的,顶多就是偶尔有点麻烦。但我有伴侣,还是可以应付的。”
乔蓉容听到这话,觉得安慰了一些,但仍然难掩担忧之色。
伏建丰却说:“既然你有这个病,还是别出去工作了吧?尤其是你当记者的,老是在外头乱跑,要是在什么新闻现场发病了,那可不乱套了?”
伏心臣一时噎住了,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乔蓉容听了,沉思半会儿,也缓缓点头,语气倒是比伏建丰和蔼得多:“你爸说得倒也是。”
伏心臣无奈一笑:“你刚刚还帮我说话呢!”
“是啊,你知道我的,我可不反对你工作。”乔蓉容眨眨眼,“但你得了这个症,出去工作确实很麻烦。你想想,你一天起码八个小时在外头,偶尔发个三两次病什么的,得多不自在。倒是岳住持,他天天呆在无名寺里是不出门的,你也陪着他在里头挺好。要是你在外头,他专为了你的病而破例出门。我想你这孩子多思,不用我们说,岳住持多为你出两回门,你自己就先不好意思、自惭自愧了。”
乔蓉容这话可算是说到伏心臣心坎上了。
岳紫狩几乎不出门。伏心臣认识他这么久了,岳紫狩仅出过几次门,都是为了伏心臣的依恋症。如果以后伏心臣再在外头发病,想必岳紫狩也会风驰电掣地赶来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劳驾岳紫狩破例奔走,伏心臣肯定会很惭愧的。
想到了这一层,伏心臣便蔫儿吧唧的了。
这顿饭吃得不太痛快。
等饭后,乔蓉容又切好水果端上来了。这一家三口和气融融地吃着饭后水果。伏心臣的心思其实不轻松,他见气氛不错,便趁势提起:“爸,你之前说的岳住持可能做过恶事,到底是什么恶事?”
伏建丰正吃着苹果呢,听到伏心臣冷不防提问,差点呛到。
乔蓉容听见了,也一阵惊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伏心臣瞧着父母两人的脸色,只说:“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难道不能说?”
“嗯,”伏建丰干咳两声,“这涉及公民隐私、办案机密啊,我身为警察怎么能乱说呢?”
伏心臣越发觉得可疑了。
伏建丰又何尝不觉得伏心臣可疑?
伏心臣向来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不该他问的他从来不会多问一句的。但为了岳紫狩这事儿,伏心臣已经问过两回了。虽然伏建丰都堵了回去,但他能看出来,伏心臣不打算轻易放弃探究。
伏建丰寻思半会儿,一脸严肃地说:“怎么?难道岳紫狩对你不好?”
“没,没有。”伏心臣立即替新婚丈夫辩解,“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伏建丰放下心来,只说,“那你就好好过日子得了,问东问西做什么。”语气还是那种自把自为大家长的口吻。
伏建丰向来是这样,端起家长的架子就是说一不二的。伏心臣也是从来温顺,不会忤逆父亲。看到伏建丰这个态度,伏心臣便不追问了,如常地低眉顺眼:“也是,爸说得很对。”
伏建丰便满意地点头:“那可不嘛?”
要说,伏心臣真不是那种寻根究底的个性。但遇上了岳紫狩,伏心臣就觉得自己变了个人了。从前不能接受的事情变得无所谓了,从前不会做的事情变得顺手拈来。
如果说伏心臣是豆浆,那么岳紫狩就是盐卤。
豆浆点了卤,虽然还是一样的香甜白嫩,但那性质就都不一样了,从液态变了固态,自己都不成自己了。
伏心臣从家里走出来,一时感到相当迷惘。
原本该是司机来接他的,但他故意没打电话叫司机。
他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城市的夏天十分炎热。他习惯了山间的凉爽的夜晚,便不太适应马路的闷热了。这闷热让他的烦躁更添了一层,他便加快脚步,走进了一家开空调的咖啡屋里。
咖啡屋里的空调开得很足,伏心臣一踏进去,便觉凉飕飕的,仿佛额头上的汗液也一瞬间要结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