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婚姻只维持了一年多些,同那人分了手,又令勉宜撤回家中,要到那个时候,她才知道那已是妈妈第三次婚姻。
勉宜十分震惊,第三次!母亲当年只得三十五岁,难怪什么事都做不好,单是忙结婚已经耗尽她半生时间。
打那个时候开始,勉宜渴望做修女,喜欢穿白衣,时常跪在小房间内祈祷,直至流泪,时常轻轻说:“主呵让我安息你怀。”
那段青春期,如果没有石琪作伴,不知怎么过。
她时常去石家作客,并向温婉的石伯母诉苦。
石伯母总是劝慰勉宜,“每个人生活方式不一样,你不能期望每个母亲都象我,我也没什么好,时常打得石琪跳起来。”
石伯母从来没有批评过勉宜的母亲。
这真是难得的,因为所有亲人都不满她,冷落她。
过了十七岁,勉宜对母亲死了心,也就不再困惑。
母亲的脂粉越来越厚,男友则越来越年轻,勉宜越来越难堪。
一日,放学返家,见母亲最新男友独坐沙发,勉宜一向不与他们打招呼,只默默往房内走,谁知那人一只手伸过来搭勉宜肩膀上,勉宜如被滚熨烙铁炙到那样跳起来,大声尖叫,引来女佣。
那人只得逃走。
勉宜即时收拾衣物到石家去住。
过了三天,母亲到学校来找,忽然之间,泪流满面,拉住勉宜的手不放。
勉宜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只陌生人的手,硬且粗,冷冷的,勉宜慢慢缩回她的手。
她不认识她。
勉宜比较喜欢石伯母的手,厚大、温暖、有力,掌心朱砂色。
她向母亲提出升大学的要求,她知道父亲有款子留给她作教育费用。
母亲的答复:“钱早已花光。”
勉宜气炸了肺,跑到石家,哭到眼肿。
她想起母亲每位男友都获赠金手表,更不甘心,不肯返家。
眼见无望,毕业后要出来找那种薪廉低级的工作,却柳暗花明又一村,被勉宜考到了奖学金。
记者问:“令尊令堂是否自幼栽培你?”
没有,父亲早已看不到她。
胡勉宜只得靠自己双手。
出国之前一笔治装费由石伯父支付,上飞机之前,石伯母又在她口袋里塞了一点零用。
勉宜一直靠奖学金念毕全程,之后,又考到全免管理科硕士。
她根本不想回家,不少同学想家想到落泪,勉宜则乐不思蜀,如脱出牢笼。
五年后她才返回出生地。
由石琪把她接返石家。
才一星期她便找到目前这份工作。
人家一天工作八小时,她做足十六个,人家不肯背的黑锅,她统统包在身上,三年之后,连大老板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干劲冲天,不怕超值的年轻人,胡勉宜即时升做制片。
她建议投资冷门题材,一次中,胆子大了,再来一次,连中三元,上头便刮目相看,世界不知多现实。
不过漂亮聪明的胡勉宜始终没有殷密男友。有时同事间说说忘了形,无意之间接触到她的身体,好象把手拍拍她肩膀之类,她总会收敛笑容,缓缓退开,维持距离。
这是心理上一个严重的障碍。
渐渐大家明白到她的爱恶,经过适应,就相安无事。
电话铃响。
勉宜知道这必定是石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