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锦出了咸宁宫,强撑着的一口气在看见等候已久的秋荷时一下子泄了。
秋荷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声音都变了:“安女史你怎么这个样子?……”
安如锦再也顾不上回答她的话,扑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迷梦很深。她从没有做过这么长久的梦,就像可以过一辈子似的。
“你是傅冷香?今年一十六岁,刚及笄,不在赦免之列。”
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梦中的她抬头看去,一位长相十分丑陋的太监冷笑着拿着手中黄绢。他的眼中有幸灾乐祸。
她想开口说话,一旁一位更像自己的少女开始沙哑哭喊起来。她想要动却浑身软绵绵的一动不动。
“来人!拉走!”太监尖细的嗓音在牢房中响起。
顿时哭喊声、嚎叫声、铁镣叮当声响成了一片。她眼睁睁看着两个如狼似虎的狱卒抓起“自己”向外拖去。
那“傅冷香”拼命挣扎,可是一双眼却牢牢盯住自己。
“报仇……报仇……”
“傅冷香”的眼中冷漠地反复说着这两个字。她想要上去拖住她的衣服,想要拉住那得意洋洋的太监,告诉他抓错人了,那个不是傅冷香,她才是……她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可是一切都徒劳无功,她倒在肮脏的地上眼睁睁看着牢房中另一个“傅冷香”被拖走,再也没有回来。
死了,都死了……
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傅家几十口被一纸薄薄的圣旨赐死了。连牢房中那个总是嘲弄看着自己的千机娘子也替自己死了……
梦中的她看着幽暗牢房中那蜷缩的自己,漠然无语。然后她看着十几日后,皇上病重大赦天下。她终于被狱卒像是丢一卷破草席一样丢了出去。
头顶阳光刺眼,她在牢房门口那脏脏的水洼中看见自己另外一张陌生的脸,然后她冷眼看着自己跌跌撞撞走出天牢,走向未知的所在……
……
“醒了!”有人拍了拍安如锦的脸颊。
安如锦猛地睁开眼,眼前天光一片刺目。她看见秋荷略带疲倦的脸色。
“你总算是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熬不过去。”秋荷麻利地拧着手巾,为她擦去额头的虚汗。
安如锦开口,声音沙哑:“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秋荷道,“你梦中一直再说胡话。我还以为你要糟糕。”
安如锦抿了抿干涩的唇:“我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