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回去陪陪父母,也让自己放松。&rdo;
&ldo;这倒不用,俩个老家伙死得早,我有些日子没想起他们了。&rdo;纹身姑娘说。
&ldo;什么时候?&rdo;
&ldo;我还在上学呢!他们就走了,那时候学业眼看没了后续,原溪正巧与我重逢。&rdo;
&ldo;这才是真正无能无力的事。很抱歉让你想起。&rdo;
&ldo;那可不会,若他们都走了,定当俩人都欢呼着从此获得自由。我是身处他们世界中的人,他们的时代还没到达我们这个时代。我想那个时代的世界里,他们都不懂得爱情是什么的,见一次面看到年轻活力的彼此都不差,就为了组成一个家庭,生一个或者几个孩子这样的理由走到一起。这样往往都会显得太仓促的吧!后来的生活,需要经历一个七年之痒,再来一个,又来一个,不停循环。但这也不算大坏事,他们可不懂什么爱情,一生时间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因为如此呢,他们不会觉得不快乐,只会觉得彼此烦人而已。即使争吵,痛揍彼此一顿,仍然是没有怨恨的,这要简单的多。俩个人的世界,绝不会出现第三个,第四个人。数量往往决定事件的复杂程度,从这一点来说俩个人的世界要简单的多。这时候他们只争吵生活事件本身,从不涉及感情,这又是一点,凡事脱离感情纷扰,都要简单的多。只是浪费一生时间,回头想想总是为一些后来看来没有意义的事情争吵打闹,会觉得自己太幼稚,遗憾没专心思考一些深刻的问题,做些有意义的事而已。自我得双眼观测到的现实情况来判断的话,他们走了应该是解脱的。不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也不用对后来的这个世界感到陌生的恐惧。少了他们看戏者公正的评判姿态,听不见他们说家常时嘲弄现在的我们,世界内视自身,没了反对者就留下了绝对正确的发展轨迹,一切井然有序。如同他们不懂,没有学识思考感情,我们即使有了学识,也不用思考感情,更多的思考自由,思考快乐,寻求欲望。没什么不同,尤其以爱情字眼使人发些冗长的酸涩,最是恼人。&rdo;
&ldo;你胡说八道。&rdo;
&ldo;没啦!&rdo;纹身姑娘娇气着往陈青脸上蹭&ldo;他们的时光显得干净嘛!我嘲讽一下,他们的愚蠢。&rdo;
&ldo;这就是你的态度?&rdo;陈青不解追问。
&ldo;是的呀!我的童年可是有阴影的呢!我长着一对尖牙,他们先当我是怪物。常为我争吵,我想他们要是聪明一点,如原溪这般聪慧,一旦感到不快乐,就将离婚挂在嘴边,铁定坚持不了这一生,早离了婚,我的童年就不用总是活在他们磨合不了的七年之痒里了嘛。&rdo;
&ldo;真的可以吗?那样就显得足够聪明?&rdo;
&ldo;我其实挺敬佩他们的。如是俩个人心中从不爱,或者不懂得爱彼此,仍旧一心里只留下彼此一个人。&rdo;
&ldo;要不,去我家吧!&rdo;陈青建议。
&ldo;节日时间,小屋的生意可活络了。&rdo;
纹身姑娘委婉拒绝,二人一同看着低头沉思的哲顺,这时候他像个乖巧的孩子,犯了错才显得乖巧的孩子。然而纹身姑娘不在乎他是否犯错,陈青也近乎于忽视他的错。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犯错,相反,他即使低着头,也似能看到俩个女人的眼神,与他拉开很远很远的距离。他们坐在屋子里,他则站在雪地遥远尽头的山外。这种冷冽的情形下,哲顺没有说话的勇气,或者好不容易某一刻有了一份勇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陪纹身姑娘吃过晚饭,哲顺听了许久俩个女人的闲聊与欢笑,做足了旁观陌生者的姿态,如释重负跟在陈青身后回家。这夜,哲顺没有话头,陈青也没说过一句话,回家后匆匆睡了。第二天,陈青早早起床,收拾了衣衫杂物,装好大个行李箱,哲顺起床时,陈青一个人吃早餐。看他一眼说&ldo;快些收拾好东西,我们去陪陪父母。&rdo;陈青说话仍旧同昨日如寒风吹来,吹醒哲顺清晨的朦胧情绪,他仍旧为昨日类似于被孤立的情形而苦闷,想了想回答陈青&ldo;这时候我懒得动弹,拖后日子吧!&rdo;陈青吃过早餐收拾好卫生,独自拉起行礼箱离开。房子里的空气纵然是深切的冰冷了几分,弥散孤独味道,哲顺反而放松下来,似乎心头扔掉一个包袱。
☆、第12章
早早到公司打算收整杂物,发现已被陈青打理好,一丝不苟。陈青的离开,只有在家里那一刻让哲顺陡然感受到一丝眨眼便散的孤独,这时候走出来,往雪地里路过几个圈,感受到自由,昨日一时的匆忙尽数抛却。哲顺顺道来到名典小屋,远远躲在小屋正对的桥头,纹身姑娘懒懒躺在椅子里,编织昨日没能继续的毛衣。如此一个特定的角度看过去,透过黑色门帘,小屋里大比平日阳光斜射还要亮堂几分。哲顺仍旧模糊领会到她身上淡淡的孤独气息,这时样子,映了几分雪气,倒比上阳光下栏杆上的她少了几分灵动自由,多了一分安静从容,不好的是她使人明确她身上的孤独,不仅只是单独。小楼里传来新婚夫妻的嬉笑声,哲顺转了个弯,远远逃离小屋视野可见的范围。白天,加了寒冬瑞雪,小店里冷清得只留下一个看店的伙计,正趴在台子上打盹。哲顺轻敲桌面将她惊醒,叫了一杯酒,靠在台子上悠闲喝着。这时候他觉得没有遵守与陈青,陈青父母的约定,让她一个人回老家是个美丽的决定,或者将承受陈青父母几句自己听不到的责怨,若换回来这婚后纯粹的自由,当是个有意义的得失交换。店里伙计继续打盹,哲顺静静欣赏店外雪景,随即定下这天行程。夜色降临时,这个小店会出现一个怎样新奇的女人呢?哲顺对此无比期待,至于才偷偷见过的纹身姑娘,哲顺默许自己直面内心,如那个女人说的,她是藏在心中一个不可触碰的女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在今日赞同初时听来有几分反抗与愤怒的话语,但的确坦荡荡的接受了。或者,哲顺茫然想到:爱情。
酒意渐渐上头,人声逐渐丰满,哲顺随台子里打盹的伙计一同精神振奋,店里响起喧嚣的音乐,预示着新的夜色即将降临,所有在阳光下不被道德或是法律接受的东西,在黑夜不用深深隐藏,他们在躁动的音乐里可以肆意释放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撕碎身上是一种束缚的衣物,彻底□□,嚎叫。在这里,夜色下的音乐冲破灵魂,所有的狂野姿态,都如音乐一般直指常被隐藏的内心。到达极限时,灯光闪烁似狮子张开的毛发,没人注意身旁人的脸,黑的,白的,欢笑的,流泪的,都专注的找到一个不同性别甚至同一性别的人,如捕食者盯住猎物,死死看住。看他们丰盈的身躯,迷人的舞姿,胸膛是注水晃动的气球,大腿是惹怒目光的遮挡物。哲顺一如往常默默看着,他不太习惯做一个主动的出击者,更享受被人当做猎物,这个骄傲的尊贵的猎物。这种感知是一种潜意识里的反抗,即使哲顺自己也不曾发现,他寻找一个女人的前提准备,已经在反抗,反抗来自于纹身姑娘的冷漠,将这冷漠留给前来捕猎自己的女人。又再遇到昨日的女人,哲顺举杯示意,女人微笑回应,俩个人如同陌生人,隔着台子相对而坐,默默喝着杯中烈酒。哲顺以目光送别女人,送她半醉模样倒在一个强壮的男人怀中离开小店,随后接受陌生女人的红唇,相互搀扶着离开小店。寒意使他酒意埋醉的头颅微微清醒,透过霓虹灯光寻找高楼深处,远处,某一个角落的家。这时红唇女人又来索吻,或是寒冬冷的人瑟瑟发抖,女人整个躲进他的衣衫里,哲顺摇摇头,苦涩笑过往雪地里走。他之所以苦涩的笑,又是想起纹身姑娘,随后想到离开的陈青。半醉的茫然思绪中,偶然感到一抹不知何来的束缚。如那总说&ldo;无能为力&rdo;的纹身姑娘,如生活家中让他满脸笑容的陈青。彼时,他初感,一座城市圈起一些人,总有人会不幸沦为城市这座牢里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