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昏昧的卧室里,暗薄的光线透过窗帘缝探进来,天色将明未明。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压低的声音,林棉蹙眉闭眸,埋着脑袋往被窝深处缩了缩。
“妈她不放心,又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就催我打来了。”阙宅花厅里,阙敏喝完早茶,笑着给阙清言打了个电话,“今天要拟家宴的菜单,想问问小姑娘有没有什么忌口,爱吃什么,正好能让阿姨提前准备起来。”
阙清言刚从浴室出来,披着浴袍,沉稳应了声,报了几个菜名。
不用问就已经知道了?阙敏又道:“听说你要带人回来,她们都好奇的不得了,前两天还私下里跟我打听小姑娘的事,问什么的都有。”笑吟吟地补了句,“还有对你们私生活感兴趣的。”
她们指的是阙家旁亲杂戚的七大姑八大姨们。
“我们很好。”阙清言难得给人八卦的机会,声音很平静,“如果她们想知道,可以让人直接打电话问我。”
床上的虾球睡得很安静,只露出散在被窝外的乌黑发梢和耳尖。阙清言目光停了几秒:“毕竟从情理上说,我比你要了解自己的太太。”
阙敏心里门儿清,那些人私底下来八卦,就是想知道还有没有攀关系的机会,想趁着过年走动,把认识的名媛淑女介绍过来。
本来要是知道只是普通女朋友,别人说不定还不放在心上。不知道听到阙清言这句直截了当的“自己的太太”,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早茶的时候,阙母宋冉华还和阙敏调侃聊起过:“他哪里是把棉棉当普通女朋友?丽淑那边……不用我们来,就已经提前上门聊过了。护得这么好,要是他俩哪天悄没声地领证了,我都不吃惊。”
“你不知道,当初跟我们提起来的时候,说的就不是‘女朋友’。”宋冉华摇头一笑,“说的是……”
是愿意承担长久责任的人。
电话那头,阙敏笑得意味深长,没再多问,又确认了几个家宴的细节,俨然已经把林棉当成了自家人。
挂完电话,阙清言又转身出卧室,拨了酒店的内线电话。回来的时候床上的被团已经挪了位置,下半张脸还埋在被窝里,白皙的耳廓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一片。
醒了。
早在报菜名的时候,林棉就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虽然阙清言打电话时的声音压得低,但在静谧的卧室内听得还算清晰。林棉阖着眼睫,半梦半醒地听着电话内容,只听明白了个大概,很快注意力就转到了别的地方。
打完电话后,阙清言像是出了趟卧室,门随着咔哒一声轻响被关上了。
林棉在被窝里攥着被角的手动了动,刚想调整睡姿,就被浑身上下传来的不适感和隐秘酸疼感给逼得低声吸了口气,眼眶不受控地就红了。
红完眼眶,紧接着耳朵也倏然烧红了。林棉还在装睡和扒被子起床间做思想挣扎,感觉身边的床沿轻微下陷,沐浴后清冽的水汽跟着扫过了耳畔。
“饿不饿?”阙清言把捂紧的被角往下掖了掖,给足了林棉喘气的空间,垂眸吻了吻她的耳廓,“再睡一会儿?”
昨晚林棉被阙清言抱去浴室洗澡,回来后强撑着残存的清醒删掉了性冷淡的搜索页面,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几乎是闭眼就睡。
现在想起来,她连昨天的晚餐都没顾得上吃。
卧室内光线昏暗,阙清言身上还披着黑色浴袍,撑着床头俯身下来的时候,露出交领处的锁骨和肩窝。林棉克制不住地在脑内画草稿图,从对方颀长有力的身体想到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躁得一眼都不敢多看,违心地点点头。
阙清言失笑:“是觉得饿,还是想再睡一会儿?”
林棉继续点头,仍旧没说话。
“哪里不太舒服?”阙清言看出她眼神闪烁,还带着恨不能再钻被窝的羞赧,问,“我看看?”
我……看……看……
她就是实在没脸让阙清言神色淡然地给自己检查,才想找理由一个人留在卧室里的。
林棉脸色通红,早在心里声嘶力竭地挠起了墙,面上半点声都没出,把脸蹭进枕头使劲儿摇了摇头。
阙清言敛眸一笑。
昨天晚上他虽然没克制住,但也收了力度,没欺负得太狠。没想到这会儿她连句话都羞于开口。
酒店的叫餐服务来得很快,此刻服务生正好将餐车推到别墅间的门口,摁响了门铃。林棉见阙清言替她拉拢窗帘,调高暖气的温度,离开的时候关上了卧室的门,给她留足了时间适应。
床头叠了干净的衣服,林棉冷静平复了会儿,慢慢爬起来,坐在床边换下睡衣。
睡衣还是昨晚阙清言给她穿上的。
给她穿完睡衣后,他好像还给她揉腰了……
记忆一点点清晰回笼,多年睡人的夙愿达成,林棉一颗心活蹦乱跳,精神亢奋得只想重新缩回被窝滚几圈。
阙清言拿着玻璃杯进主卧的时候,刚巧瞥到前一刻还睡得乖软温顺的人,这一刻只穿了件长袖内衣在抱着被角打滚,白皙纤长的腿蹭在床单上,脖颈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暧昧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