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赴宴的人皆已散去,御花园空空荡荡的,只有满园的未撤下的筵席,还有陆谨沉对七皇子动手时造成的一片狼藉。
侯府带来的几个随从刚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此时见皇上走了,才终于才走上前来,六神无主地请示薛镜宁怎么办。
薛镜宁打起精神,吩咐他们赶紧回去禀告侯爷、侯夫人今日的事,请大夫去侯府候着,还有将他们带来的马车打理一下,铺上厚被子,一会儿陆谨沉肯定不能坐,只能卧在床褥上。
交代完这些,让他们分头行动后,薛镜宁缓缓回到侯府的席位上失神地坐下,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心里一时乱糟糟的。
之前她被七皇子的人带走,差点被七皇子欺侮时,陆谨沉不在她身边,她心里已是泛起了委屈。
后来为二皇子所救,却被陆谨沉误会甚至出言讥讽时,她更是委屈极了,又愤怒又伤心。
如果没有后面的事,她想她一定会立刻出宫,当晚便与陆谨沉和离,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可是,她没有想到,陆谨沉知道真相后会为了她去杀七皇子,也没有想到,他会为了顾全她的名声将一切揽下,宁可受罚。
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低声下气地向她道歉。
薛镜宁没办法不因此而感到些许心软。
*
过了好一会儿,陆谨沉终于回来了。刚才穿在身上的外袍已经脱下,此刻虚虚地披在身上,面色有些许苍白。
薛镜宁连忙站起来,呆呆地看向他,一时无言。
陆谨沉勾了勾嘴角:“别担心,我没事。”
他朝她走过来。
薛镜宁注意到,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纵然姿态看着好似与常人无异,但是走动的时候依旧能看出一丝故意掩盖的异样。
那可是整整打了二十大板啊,纵然他体格强健还会武功,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
薛镜宁鼻子一酸,连忙奔上前扶住他:“你到底怎么样了?——疼、疼吗?”
她往他身后瞥了一眼,顿时心尖一滞,他穿着的白色中衣已经染了淡淡的一层血迹。
哪里会不疼呢。
“你、你……要不要坐下休息?我忘了,你不能坐……宫里不能行马车,我已经让他们把马车带到离御花园最近的地方了,我们……”
“看到我被打成这样,你有没有觉得舒坦一点?”陆谨沉突然打断了她带着哭腔的絮语。
薛镜宁一滞,忽地明白了。
他不是在挨皇上的罚,是在挨她的。
因为对她歉疚,所以借皇上的手惩罚自己,好让她感到快意舒坦。
薛镜宁嘴唇直抖:“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