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进宫的时日一天天过去,新晋的秀女们都差不多挨个被召去侍寝了,就连西苑那四位出生卑微的小主都被封了个遍,却惟独溪这里还一点动静也没有。
眼看着微安苑的秀女受封以后搬出去不少,留在这里的再不济也是个正八品的采女,而溪这个出自东苑的小主,连西苑的那些都比不上。
沈珂去了谦心殿,每日去给皇后请安时都是妃嫔里品级最低的一个,所以时时来微安苑找点自信。而每每遇见溪,便是她最得意的时候。
三番两次被嘲讽奚落,沈珂倒是趾高气扬地找到了存在感,可影月气得快哭了,直说是自己害了主子。
溪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你当自己真有那本事,叫人家堂堂珂才人对你如此另眼相看?不过是在一群份位比自己高的人那儿受了气,转个身来我这里撒撒气罢了,权当是狗吠,何必理会?”
影月咬唇不语,她没自家主子那样的好脾气,没这心情还能继续学她摆弄盆栽、种种花草。
说到栽种花草,兰苑本是个极简单的住处,毕竟住在微安苑里的都是些地位低下的嫔妃,平日里要不是皇上秉着雨露均沾的原则每隔一月至数月还会召去侍寝一次,指不定有的一辈子都没这机会再受宠了。
对面的魏筝被封了个从七品的选侍,倒也还待在兰苑,可就这一个兰苑里,南院北院也迥然不同。因着溪没事儿就摆弄些花花草草,北院这里竟也被她布置地温馨典雅,有了家的气息。
窗台上摆着两盆开的茂盛的兰花,幽香扑鼻,色泽明艳;门口的长廊上有迎春和月季的影子,经过巧手修剪,模样也是小巧玲珑,秀致可爱。
她甚至从秦宇那里要来些彩纸,剪成了各式窗花,贴在朴素的窗上,让夜晚来临时被灯烛照亮的纱窗也有了美丽的剪影。
当然,这样的行为被微安苑里的其他人私下称作垂死挣扎,难道她以为这样摆弄一下,皇上就会因为她有一双巧手而对她另眼相看吗?
可笑的是皇上根本就不会到她这里踏足半步。
寿延宫里,秦宇略微忧心地问太后,“娘娘,您看皇上如今的表现,明显是知道溪小主是咱们安排的人,恐怕这一颗棋子今后都不会有用武之地啊。”
太后捧起茶杯喝了一口,于氤氲的雾气里,淡淡地问了句:“那她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回娘娘,小主找奴才要了几次剪纸和花肥,整日都待在兰苑里精心侍弄花草、装扮屋子……”
太后垂眸笑起来,眼眸里闪耀着满意的光芒,“果然不愧是哀家看中的人,不急不躁,静待时机……秦宇啊秦宇,你在这宫里待了这么几十年,果真是‘呆’了几十年啊……”
秦宇面一红,尴尬地说:“恕奴才蠢笨,没能猜出娘娘的心意……”
太后放下茶杯,神色淡淡的,“下去吧,只用拭目以待便好。”
后宫就连众妃嫔都是耳目众多,又何况是皇上呢?
明渊听着高禄对于后宫大小事务的汇报,只觉得这个溪有趣得紧,摆弄花草,不急不躁,还当真是个修身养性的人不成?
若真是如此,只恐怕太后的心愿要落空了。
他也不愿这事这么不咸不淡地就过去了,毕竟与太后正面交锋,才有赢的机会,就这么一直让她分着权,他可不愿意。
唇角掀起一抹不深不浅的笑意,“高禄,备车,朕要亲自去看看这位溪小主……可不能辜负了她精心装饰一番,朕倒要看看,她是有多蕙质兰心,与世无争。”
蕙质兰心,与世无争,这是后宫众人对溪的冷嘲热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