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胤礽,溪则心中便如一团麻般剪不清理不开,又兼有淡淡的酸涩,总觉得自己这般患得患失是对不住他那一腔真情。
轻轻地收回思绪,溪则抬指点了五公主光洁的额头一下,道:“你若安生些,你太子哥哥便不来寻你不是了。”
五公主吐了吐舌头,缩在六公主身后不说话了。溪则摇了摇头,叮嘱了二人早些回去才走了。
回到毓庆宫,胤礽已在书房了。溪则回了趟庆禧殿再过来,问了小源子,得知里头并无他人才走了进去。
门被打开,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他身前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胤礽无须抬头便知进来的是谁。他微笑着道:“你回来了?今日去的久了许多,皇祖母又拉着你说古了?”他一面说,一面走笔如飞,并无停下来的意思。
溪则走到他身旁,将他茶盏中已微凉的茶换了一轮,方答道:“皇祖母说你有好东西只紧着媳妇,却忘了她老人家。”
她言语认真,令胤礽不禁轻笑,道:“这还用说?有好东西自然是先紧着日日都见的枕边人的,皇祖母那,得我下回想起了才去孝顺。。”
这家伙说得理直气壮,若是此时边上有御史在侧,定要参他一个不孝的罪名。溪则想笑,又笑不出来,就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
胤礽看完了一道奏疏,才觉有异,伸手拉过溪则,坐到他的膝上,柔声问道:“怎么了?”溪则挣扎着起来,背抵着书案面视他,坚决要冷静的将谈话继续下去。她将左手伸到胤礽眼前,道:“这戒指是一对的,是么?”
胤礽不解,却仍点点头:“不错。”说着,还将自己那枚展示出来,同样的精致,同样的样式,只是更为大气些,有着男子特有的方硬气质。溪则抓住他的大手,扯到眼前仔细的看,胤礽不由好笑,反手将她柔软的小手捏了捏,然后拉到胸口紧贴着道:“看够了罢?怎么,被人认出来了?”
他居然知道!溪则悲愤不已,用气闷的眼神控诉他,道:“你为何事先不告诉我一声?”
胤礽悠闲的抬头看她,十分自然且再理所当然不过地道:“若是事先告诉了你,你会戴它么?”
自然不会!溪则差点脱口而出,她只想着不引人瞩目,怎会如此高调!话到嘴边,溪则看着胤礽面含轻笑的倜傥模样,猛地哽住。
迟钝的人忽然灵敏起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溪则有些泄气。
胤礽探手环住她柔软细腻的腰身,轻轻的抱着她,清俊的脸上敛下了笑意,些微担忧的问道:“有人说你了?”然后言辞犀利:“哪个如此嘴碎,你告诉我,我帮你去出气!”
溪则叫他故作严肃的语气逗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胤礽见她笑了,心底松了口气,脸色也和缓了下来。
他的脸半贴在她的小腹,他能感觉到她的气息起伏,在往上一些,便能听到她的心跳,溪则将手环在他的颈后,她知道,胤礽一直想有个女儿,他说儿子大了要上书房读书,要出宫立府,有了自己的心思和报复,能陪额娘的只有短短的几年,女儿就不一样了,女儿心思细密体贴,是额娘的贴心小棉袄。溪则知道,他是怕将来弘晟弘昙独立,她会觉得失落孤单。
溪则叫他的名字,她叫:“保成。”这个名字,极少从她口中出来,这次却是格外的认真。胤礽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她。
“你会只有我一个的,对么?”溪则问。
胤礽没半分犹豫的点头。
溪则轻松的笑起来,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样子,她伸出右手,手掌朝上,道:“把戒指给我。”
胤礽虽有不解,仍旧依言脱下戒指,放在她的掌心。溪则将它捏在手心,然后将自己的也脱下,接着从袖袋中取出两只亲手缝制的荷包,打开口子,将两枚戒指分别放了进去。
胤礽看着她一连番的动作,心中渐渐的了然起来。
将荷包的口子合上,溪则将其中一只宝蓝色绣连理枝的递给他:“把它挂在腰间吧。”这是一个折中的法子,既随身带着,又不展现人前。胤礽叹了口气,这前前后后的连起来,若是再不明白究竟为了什么,那他便是真真正正的迟钝了,他接过荷包,立即便将它佩在腰间,不是不无奈,只是,又能计较什么呢?
这世间就是这样。它容不得一心一意的感情,不论亲情爱情,它容不下特立独行,它容不下哪怕一丝不同的思想。
胤礽紧紧的抱着溪则,低声抱歉道:“是我考虑不周全,让你为难了。”他只顾着自己高兴,却没想到引人注目,会让溪则为难,也忘了这世间对女子的苛刻
溪则摇了摇头。他明白就好了。只要他们可以一条心,她就什么都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得懂事点儿。
☆、第四十一章
京郊永安门城楼前五十里开外的百姓皆已驱散,城楼上每隔一米便站了一名御林军侍卫,连绵而下,占满了整座城楼,楼前校场上,正蓝旗蒙古都统阿灵阿身披盔甲,英武雄健地骑在一匹健硕骏马上飞驰而来,到城门一射之遥处勒马长嘶,飞身下马,朝前奔出十余步,单膝下跪,用力抱拳:“奴才阿灵阿,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城楼之上,康熙身着明黄色缎绣云龙妆花纱袷朝袍,脚蹬黄云缎勾藤米珠靴,面容肃谨威严,他右侧站着一身石青色云龙妆花缎袷朝袍的皇太子,皇太子容色整肃,一丝不苟的望着前方。二人身后是亲王郡王贝勒阿哥,再往两侧是内阁大臣与今届殿试钦点的五十名进士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