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非要带着我上去找他们,我不肯,他就拽着我,用了好大的力气。这个人明明这么瘦,可是他捏着我的胳膊,我都觉得骨头已经被捏碎了。刚走进黑漆漆的楼洞里,他就变了脸,把我推在地上……”
*
宋清迦缓过神来,拖动鼠标,去听录音文件的最后几分钟。
说话的人带着浓重的鼻音,偶尔还会吸几下鼻子,但是语气轻松了很多。
“我那天穿的小皮鞋不太给力,但是好在我很快就跑出去了,也没有造成什么生理上的伤害。哦不对,被摩托车撞到其实也算。。。。。。”
“再醒来就是在医院了?”
“对,我是被吵醒的。眼睛一睁开,就看见一个小花猫在我的床边哭得稀里哗啦的,真的太闹了。”
“你看到他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心安的感觉吧。我当时想,终于找到他了,还以为他真的失踪了呢,当时没意识到我才是失踪的那个。”
“那你想起来这段记忆后,没有考虑告诉家长吗?”
“没有过。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害怕,可能是一种自我防卫机制吧,觉得藏起来不说是在保护自己。我大概是在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才真正有勇气重新梳理这段回忆,然后就发现了一个‘华点’:为什么那个老头能说出三个男孩子的特征,因为我们在操场上踢球的时候,他就在边上的垃圾桶里翻塑料瓶。我是有印象的,只是那时我太小了,没有联系到一起去。”
“你后来一直也没有打算告诉他们吗?”
“我要是说了,这件事性质就变了。也许我们的妈妈再也做不成朋友了。更重要的是易安踪会一直背着这个包袱长大,他一定会觉得全都是他的错。他爸妈离婚的时候,他就已经为了一些不该是他承担的过错买了单,他心里太容易装着事儿,老是跟自己过不去,很难快乐,我不想看到他这样。”
她听完录音,靠在椅背上沉思了半晌。最后轻点鼠标,将录音文件删除。录音笔则摘下来,随手扔在了抽屉里。
晚上聂昕住在她家里,两个人睡一张床。
聂昕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他?我觉得便宜他了,他要是知道,那还不得‘用尽一生将你供养’?”
宋清迦被她逗笑了:“我不是都罚他一辈子做饭给我吃了,将来还要罚他给我养孩子,这不够吗?”
“你这就刻板了吧,养孩子怎么能是罚呢?这不是他该做的吗?”聂昕瞪大眼睛教育她,“他应该承担一切家庭劳动,让你在外面为科研事业而拼搏。这是他上辈子修了天大的福报才换来的机会。”
“是我刻板了,我道歉。那就不生了,混不到教授我就不生孩子!”
“那可不行!Lizzy都三岁半了,你到底还订不订娃娃亲的!”
第72章番外02:FutureNostalgia
我的中文名字叫骆安宁。
今年生日,我妈非要我回国。
我的生日和我爸就差三天,她的意思是让我回去见见他。
“你马上要满15岁了,你还记得上次和他吃饭是什么时候吗?”电话里我妈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好像是在怪我不讲亲情。可是我在英国读寄宿学校这么多年,我这位亲爸也从来没来看过我啊。
就连我妈自己也是一头扎进公司业务,忙到废寝忘食。从我开始过宿舍生活的那一年她开始创业,有好几年她连我的生日都忙忘了,是她助理给我买的蛋糕。有时候,我觉得刘助理才是我实际意义上的妈妈。
我小时候最依赖刘助理。一开始打她电话只是为了让她转达消息给我妈,后来发现很多事情不用告诉我妈,刘助理直接就能给我解决。她逐渐成为了最懂我的人。
比如她会用英文名来称呼我。
我妈每次叫“骆安宁”的时候,我都要反应一下,才知道那是我的名字。因为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这么叫我。老师和同学都叫我AnnaLuo。
如果刘助理没有结婚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是她唯一的干女儿了。我妈公司的高层除了刘助理以外没有一个结婚的,我一度以为这是我妈的招聘标准。
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我时常会发出疑问。为什么不结婚呢?这难道不是人类都要经历的事情吗?好像和吃饭睡觉一样,是一种必需品。
我之所以形成这样的观念,是因为我在国内上幼儿园时,老师总是教我们唱那种宣扬家庭和睦以及孝道传承的儿歌。再加上每次开运动会,总有那种全家人一起参与的游戏和比赛,那时我牵着刘助理的手站在钓玩具鱼的水池边,委屈得直掉眼泪。
后来我去了寄宿学校,校长都是和家长一对一开会。现在更高级了,直接线上跨国对聊。在我毫不知情的时候,我妈就先我一步得知了我的期末考试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