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也是绝配了,某些方面上一致得可怕。我还记得你们分手理由说是双方缺乏安全感,其实都是想成全对方。”
宋清迦:“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真是太伟岸了呢。”
聂昕:“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倒觉得你们的感情里,爱情占了50%,亲情占了40%。”
宋清迦:“那剩下的呢?”
聂昕:“10%是欢喜冤家。”
意面还剩两口,聂昕又突然想起一事:“我给你带了样东西,怕等会儿忘了,我先拿过来。”
是一支录音笔。
宋清迦有些讶异地看向她。
“前几天搬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这支笔就录过一段内容,放我这儿也没什么用,毕竟你不是我的客户。”当时进行那段聊天,聂昕也只是出于职业习惯开了录音。
宋清迦接过笔,一时有些恍惚,只盯着它。
聂昕继续说着:“万一以后,我是说万分之一的可能哈,要是易安踪这个小崽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就把这支笔扔在他脸上,叫他悔恨一辈子。”
宋清迦哭笑不得。她知道聂昕是在开玩笑。
“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告诉他的。”
“我就这么一说,你就随便往心里那么一去。”聂昕挑眉笑道,“都这么多年了,我瞧着你恢复得还不错。我刚进门的时候特意跳出来吓唬你,看你反应还挺正常的。”
宋清迦受不得惊吓这事,其实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是深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秘密,这世上除了聂昕以外,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
录音笔里的那段对谈发生在她大学毕业时的夏天。
一开始只是打算尝试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有勇气将记忆原封不动地描画出来。也许是因为聂昕同她一起长大,那份亲厚是无与伦比的。
录音中,聂昕的声音并不像她惯常说话时那么轻快:“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想起来了?”
“其实没有隔多久,我那时从小巷子里跑出来,被摩托车撞到,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拆了石膏以后就回学校上课了。那天是数学课,上课铃响后老师过了十三分钟才走进来。当时班上已经很安静,我正在预习课文,身后突然就响起班长的声音。他说,上课,起立。声音太尖锐太突兀了,我一下就感觉热血上涌,天旋地转,晕头转向了很久。再后来脑海里就逐渐拼凑起不同的片段。”
“你能够分辨出来那是记忆,而不是梦境或者幻觉吗?”
“如果是四岁以前,可能我会错乱。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六岁了,几乎每一天的记忆都很清晰,所以可以确认。”
“你能试着描述一下那天的场景吗?天气是怎样的?你们原本在做什么?”
“是秋天,气温不低,有太阳。我和易安踪本来是要去超市,走到一半就跟着两个男生一起去操场上踢球了。后来我在操场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但我还记得来时的路。可是我不确定他们是回家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所以我就顺着操场四处转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一条狭窄的小巷子。”
“你要休息一下吗?先喝一点水吧。”
“好。”
“你觉得可以继续说下去吗?”
“可以。那个巷子口,有一个婆婆坐在太阳底下织毛衣。她耳朵不好,我问她,您有没有见到三个男孩子呀。她听了半天,说哦哦,我晓得,那边。然后指了指巷子里。我后来回头想想,其实她根本就没听清我在问什么。”
“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到巷子里去了。那条巷子七弯八拐的,我有点害怕,就想走快一点,结果听到一个声音在后面叫我,小朋友,你在找什么呀?我回头一看,是一个老头。他穿一件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可能是那所职高的校服吧,袖口还套着两个脏兮兮的灰色袖套。我记得他手上,有好几条那种深色的疤痕。。。。。。”
“你有回答他吗?”
“我告诉他,我在找三个小男孩,我跟他们走散了。那老头就走过来说,我知道他们去哪了,你跟我来。然后就带着我走到一栋很老旧的楼下面,那栋楼一共有五层,每一层的走廊上都晒着衣服。老头说他们上楼吃饭去了。”
“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我不相信,因为颜阿姨还在家里等我们呢,怎么可能去这里吃饭。可是老头说另外两个小孩就住这楼上呀,他怕我不信,就描述了他们的身高体型和长相,还说了易安踪穿什么衣服鞋子,都对得上号。我就想,他一定是见过他们,才会说的这么详细。可是我不敢上楼去。”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