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掌着方向盘,脚下跟抽风似的间歇松着刹车,一边不停地用导航查看路线的拥堵情况。只可惜视野之内全是红线,不管切哪条路都堵成了固体车墙。
豆哥坐副驾驶,正用蓝牙耳机接着电话:“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了,车子根本走不动,估计还得再要四十分钟才能到。之前就是考虑了这个时间因素,怕来不及才说跟你们约在后天嘛。。。。。。”
易安踪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头还不错,正举着平板在看茱莉亚学院钢琴大师课的视频。
前排豆哥的大嗓门不住地往耳朵里钻:“真是辛苦你们了,大过节的还专门过来一趟。我跟叶老师的经纪人朗哥也打过电话了,他之前已经把你们这个综艺的一些基本情况啊什么的,也都跟我说了一些。。。。。。”
易安踪微微有些不耐地皱起眉,索性将便携的耳机线拔掉,从背包里翻出静音耳机来戴上。
旁边的助理子由递了盒沙拉过来:“哥,要不先垫一垫?”
他摇摇头,只专注地望着平板屏幕。画面中的钢琴大师正在手把手地教一位学生用更细腻的方式,去处理莫扎特的标注符号在不同音节中的变化。
等他看完这一小节后再抬起头来,豆哥的电话已经结束了,而他们的车倒还像是待在原地一点也没挪动过似的。车窗上全是凝结的水气,向外看去时,周遭的一切都浸润在发散的车灯光芒里。
豆哥看了眼后视镜:“可能还得再过四十分钟才能到。”
易安踪耸耸肩,取过保温杯来灌了一大口热水。
他想起来该给妈妈打个电话,于是又重新挂上耳机,拨通了号码。
那边很快接起来:“踪踪啊,你回帝都了吗?”
安踪妈妈大概是在什么聚会上,周遭都是嘈杂的人声,她不得不提高音量,一边拨开人群寻找僻静处再聊。
“刚回,寒城那边的戏前几天杀青了,我多待了两天才回来。明儿休息一天,后天开工,拍公益微电影,下周回剧组。”易安踪一五一十地汇报自己的行程。
“哦,好的。”安踪妈妈没有太多可说的,于是也汇报起自己的行踪来,“工作室这边今天聚餐,大家一起跨年。”
“挺好啊,人多更热闹。”易安踪回应道。
“唉,其实外面这些餐厅菜品一般,价格又太贵,实在是不划算。”
他轻声笑道:“外面的厨师哪有我妈的手艺精湛?”
“那是,”安踪妈妈十分傲娇地哼了一声,“我其实现在也不大爱做饭,上次如惠请我教她包春卷,我一开始还嫌麻烦来着。后来想着她学会了是要做给珍珍吃的,就还是答应了。明天就上她家去,好像珍珍也是明天回来,她爸爸早上还说要去车站接呢。”
易安踪静静地听着,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的边缘。
“哦对了,我听如惠说,你在寒城遇到珍珍了?”
“她是过去做实验的,正巧碰上了。”他简洁概括道。
“这孩子,每次都不声不响地往这么远的地方跑,不叫苦不叫累的,真让人心疼。山里边那么冷,你们男孩子冻一冻没多大事儿的,她一个姑娘家还在公路上,多辛苦啊。。。。。。”安踪妈妈一提起宋清迦来就停不下嘴,“我明天早点去菜市场,买些排骨给她补一补。上回见她就觉得这孩子是瘦了,小女生嘛,还是得稍微胖一点才健康漂亮的,你说是吧?可不能跟你们演员一样把审美弄得畸形了。”
“您说得对,多做些好吃的吧,让她把我那份也吃了。”易安踪笑道。
“没问题!”安踪妈妈也跟着笑,但随后语气又沉下来,“儿子啊,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工作上别太较真,别太拼命了,知道吗?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偶尔也做些别的事情放松放松。干你们这行的,压力太大了容易生病。。。。。。”
易安踪声音柔和而平稳:“我明白的,您也是。”
他们的车子终于汇入地面上的街道,像一粒在半空中飘零已久的尘埃终于落地,尽管那已不是它的来处,但也至少给人带来些许上段琐碎时光即将告终的微薄慰藉,让疲劳驾驶的躁动心脏能得到片刻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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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迦和温宁宁甫一进家门,迎接他们的便是唐晓和小九的横眉冷对。
餐桌上的火锅汤里还翻滚着辛辣的热浪,从桌面上的一片狼藉可以推断出她们已经吃过一轮了,因此生气的源头并不是因为饿或者久等。
宋清迦正纳闷呢,唐晓却直接忽略掉她,向温宁宁抬了抬下巴,冷冷地开口:“你悟出来了吗?”
温宁宁点头如捣蒜,说话似唱戏:“我悟出来了师姐!”说着便冲上前去握住唐晓的双手郑重地摇晃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