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徐清泽慌乱之下直呼自己的名字,姬明远心里百味杂陈。他咬牙说:&ldo;你总是这么狡猾,总装作给我一点希望,心里想什么却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刚才明明就在怀疑我,还说什么&lso;你不会&rso;,你能不这么虚伪吗?&rdo;不管是&ldo;梦里&rdo;还是现实,这样的徐清泽都让他咬牙切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个人都怀疑他,每个人都觉得他会抢他们的东西,每个人都觉得他会翻云覆雨,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总有人会栽到他头上‐‐他也想啊,他也想看到世道清明,他也想和心爱之人白首偕老,他也想拥有别人轻而易举就能拥有的一切‐‐可是就连眼前这人,也是那样看他的‐‐和世上所有人都是那样看他!偏偏这人还骗他,还用那样的目光、用那样的话语来骗他,骗得他以为世上总有一人是不同的。有时他想掐死这人,有时他又想哄这人开心。姬明远定定地看着徐清泽。徐清泽心中一震。即使是&ldo;梦里&rdo;走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徐清泽也没见过姬明远这样的目光。姬明远永远是骄傲的,做的所有事都不曾向任何人解释过。就连他,也是在姬明远死后才陆陆续续知道一点,只是人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再去仔细追查,他所知道的也不过是那么一点而已。&ldo;梦里&rdo;姬明远死前对他说:&ldo;我在改了。&rdo;他知道姬明远是不甘心的,姬明远到死都还是睚眦必报的脾气,非要他记着他、非要他怀着痛苦过一辈子不可。梦里的姬明远,就是那样骄傲又狡猾,到死都不想让别人好过。可这种愤怒和痛苦的目光,姬明远是没有的。徐清泽茫然又恍惚。他总想着了断&ldo;梦里&rdo;的孽缘。可是他们和&ldo;梦里&rdo;其实是不一样的。他们没有经历那么多风雨,甚至可能再也不会经历。&ldo;梦里&rdo;的痛苦煎熬,也许再也不会降临到他们头上。为什么姬明远看起来却失了从容、失了冷静,宛如困在牢笼里的困兽?徐清泽说:&ldo;我刚才是在怀疑你。&rdo;徐清泽的话犹如一根利刺,直直地扎进姬明远心里。姬明远微微松开徐清泽,目光落在徐清泽稚气犹存的脸庞上。这个人还不如梦中成熟多谋,还是个半大少年,一见面,他就觉得这人这般青涩、这般稚嫩,哪里是自己的对手?这样的小鬼,理应只有被他欺负的份才是。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将人带到了床上,甚至还将人软禁起来,他将这小鬼里里外外地欺负个遍,一点都没留情。可他真的把人困住了吗?这小鬼会成长,会继续去追寻他心中的清明世道,会继续站在别人的身边辅佐别人成就一世功业。而他只是他们前行路上的障碍而已。这人怀疑他、忌惮他,怕他和那废物太子一样狗急跳墙,不惜以身为饵困住他。指不定在他以为自己把人拴在身边时,反而是遂了这人的意。姬明远一把推开徐清泽,木然地坐回原处。没意思,真没意思。他做这么多,有什么意思。在他们看来,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徐清泽从未见过姬明远这模样,不知怎地竟觉得有些好笑。他突然有些明白姬明远为何从不澄清一些不是他该背的污名,原来姬明远心里竟是这般在意。这样的姬明远就像个闹脾气的骄傲小孩,被怀疑以后索性赌气般咬牙承认:&ldo;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你能拿我怎么样!&rdo;所以他们会走出那样的终局,也不能怪他的吧?他又不是姬明远肚里的蛔虫,可不知姬明远到底在想什么。徐清泽说:&ldo;我是怀疑了你,然后才觉得你不会。&rdo;姬明远看着他。每一次徐清泽和他说这样的话,他都让自己别急着高兴,说不定徐清泽下一句话又会将他跌入地狱。他怎么会栽在这种小鬼身上?徐清泽说:&ldo;你这人骄傲又自负,又那么憎恶北蛮,怎么会与北蛮勾结?那个时候,&rdo;他顿了顿,&ldo;你其实可以逃的。&rdo;正是因为借着诛杀姬明远的名义清除了一批人,魏霆钧才能那么快揽过大权。姬明远是可以逃的,他可以不用说出那些部署,可以不用承认谋逆束手就擒,可以继续天高地远自逍遥。可姬明远饮下了毒酒。连逃亡求生都不屑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向北蛮人低头。即使再怎么不服姬瑾荣继位,姬明远也不会愿意将大周河山送到野心勃勃的北蛮人手里。徐清泽说:&ldo;你要是想这么做,早就做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