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一辆马车停在林旁,车中人扬声嚷道:“力田不如遇丰年……”
(二)
录鬼簿中标姓名,自是冥府座上宾。
秋胡妇归家,入室,大惊!绣床偃卧王加一。
“夫君——新婚三日离家房,留妾茕茕守空床。晨起衾冷伤悲切,夜来月明骞绣幌。思君竟失君容颜,忧君不知君何方。妾张名牌明贞洁,今日又逢赠金郎。妾道再会在黄泉,不意君漂桑溪旁。妾怯不敢近他人,谁知他人是君郎。”言罢,泣不成声。
王加一强撑起,道:“我死了。”
“夫君见怪若此,妾惟一死赎罪。”
“我不是你夫君。得你叫一声,纵死无憾。”
忽闻阿母相唤取,贞妇敛容向厅堂。阿母救得漂流客,问知乃是王家郎。王家富贵甲天下,阿母敬财令卧床。此刻相唤传喜讯,侬郎今日还家门。一见良人两相惊,尴尬满屋愧满堂。“力田不如逢丰年”,桑林赠金求欢好。求欢不成把家还,岂料野花是家兰。
“我死了。”佳人难再会,蒋除三大没意思,神魂颠倒,来到东南枝下。遇着佳人正待自挂东南枝,慌忙救下,指着枝头小苹果问:“柰何?”
佳人悲道:“三年日夜思夫君,夫君竟是不良人。”
李乘六来到,见枝头白绫有趣,踩凳而上,自套脖颈。佳人察觉,慌乱欲救,竟将小凳撞翻倒。李乘六挣扎嘶喊:“我死了!”
飞刀,又见飞刀。两枚飞刀割断白绫,一群奔马蹈尘而来。
“我死了!”方减七被一人挟于马上,放声大叫。
“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叠双,妇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
蒋除三听罢介绍,只领悟三个字——“惹不得”。
李乘六腾身起来,对李雍容喊道:“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才唯有以身相许了!”
方减七被李雍容横置马前,捂脸叹息。
李雍容冲秋胡妇喊道:“白洁,听说你家郎君带了不少金子回家,想来是孝敬我们的,我哥已带人去取了。”
白洁反手撕下名牌,掷地有声:“奴今日休夫,明日上临门山。秋家钱财,与奴无干。”
“咦,你去临门山找玄姊吗?你等等——”李雍容说罢,裹挟方减七而去。
“李兄,这金子是我给父母养老用的,抢不得啊!”秋胡苦苦哀求。
李波嘿然一笑,一脚踹翻秋胡,夺了金子就走。“好好好!”一旁围观的王加一拍手称赞。
李波止步,斜睨,笑容微滞,问:“王家?”
“王家弃子。”
李波和秋胡老母同时大失所望。
“弃子?也就是说绑了你也换不到赎金——算了,送你上路吧!”
李波说完就跑。
王加一拔腿便追。
“哥,金子给我!我让人带给玄姊。”李雍容远来高喊。
“妹妹救命!有个外地楞头青不怕我!”
李波一溜烟跑到李雍容马后,拍起了马屁。那马摇头晃脑,显得十分快意。
王加一止步,凝目,扬声:“路见不平,王某今日为民除害!”
“算我一个!”蒋除三飞奔赶来。
“算我一个!”李乘六抱着倒拔起的苹果树——他恼这树差点杀了他。
“算——我就算了吧。”方减七受制于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们有病。”李雍容认真道。
“你怎么知道!”四人齐声惊呼。
李雍容娇嗔道:“你们见着我这般倾城美貌,居然喊打喊杀,不是有病吗?就不能努力一下,把我追到手——奴家对自家夫君岂不百依百顺?”
“有道理!”李乘六把树往地上一扔,挑俩模样俊俏的小苹果摘下,送到她马前,“娘子,补充点维生素,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