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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第1页）

&ldo;你不是很累，不舒服吗？咋还有心这样子？&rdo;陈么妹靠在自己男人怀里，伸出右手，抓着李涵章的褂子。

&ldo;我就是因为累，因为不舒服，才想抱抱你。么妹，你对我好，我心里高兴。&rdo;李涵章说这话的时候，鼻子有些酸：谁是对程将军好的人？

&ldo;莫要这样说，老张，我们是两口子，就像一个人一样。我自小就被爹妈送了人，处处看人脸色，嫁给你才算是真的有自己的家。你是我的男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可惜我的肚子不争气，要是能给你生个儿子，那才是真的对你好。&rdo;陈么妹说着，放开手，和李涵章分开。前头要过田坎，没法两个人并排走。她等李涵章先走，自己跟在后面。

李涵章听了这话，暗地里骂自己不是人。他晓得陈么妹的月经周期，算准了时间和她同房，就算是同房也十分小心，确保陈么妹不怀孕。他知道这样做对不起陈么妹，但是，他只能这样做：万一自己暴露，陈么妹拖着个孩子后半辈子怎么过？孩子又能有什么前途？现在，自己这样挣钱，一来固然是为了掩护，二来不也是为了让她有好日子过？就算自己被抓了被枪毙了，或者出了意外，她身边有钱，总不至于饿肚子呀！

到青龙镇以后，李涵章还没有这样悲观过。他发现自己比以前软弱了，比以前多愁善感了。月光下，走在窄窄的田坎上，李涵章轻声喊：&ldo;幺妹。&rdo;

陈幺妹答应了一声。

李涵章又轻声喊：&ldo;么妹。&rdo;

陈么妹又答应了一声。

李涵章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陈么妹，伸手摸着她的面颊，低声问：&ldo;我对你好不好？&rdo;

&ldo;好！&rdo;陈么妹笑笑，愣愣地站着，好像生怕自己一动，李涵章就会把手拿开。

&ldo;嗯。&rdo;李涵章把背篼取下来，抬起陈么妹的手臂套进去，然后转身蹲下说，&ldo;让我背你。&rdo;

&ldo;要不得，你不是很累，病了吗？&rdo;么妹吓得退后一步。

李涵章回头看着自己的女人说：&ldo;我刚才累，和你说一会儿话，就不累了。你让我背你。我背了你，出身汗，病就全好了。&rdo;

&ldo;是不是真的呀？&rdo;

&ldo;你试试嘛。来，到我背上来。&rdo;

陈幺妹慢慢地走拢，趴到李涵章背上。李涵章站起来，背起陈么妹往前走。他偏着头，把自己的脸挨在女人的脸上，说：&ldo;看你小小的个子，咋这么重？&rdo;

陈幺妹咬了一下李涵章的耳垂，骂道：&ldo;你以为你轻？&rdo;

李涵章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反手从后面紧紧抱住女人，把她贴在自己的背上……

5

从阳历年底的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ldo;三反&rdo;，到阴历年底的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骗国家财产、反偷工减料、反盗窃经济情报&ldo;五反&rdo;，这些针对机关和工商业的运动，和李涵章的关系都不大。他身边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来玉当爹、他当干爹了。

腊月二十三，李涵章一早起来，就被陈么妹拉着祭灶神。虽说他们两个平时在家吃饭的时候不多，但贴灶神像、供灶麻糖和灶麦生这些祭灶神的程序还是一个都不敢少。李涵章看到陈么妹拿着一张被叠成长方形的金黄色薄土纸念念有词，蓦然想到两年前的今天，他在金银山的那个山洞里，和周云刚说的那一夜的话。

&ldo;……兄弟我就是敬仰你是条汉子，才死心塌地追随你，而不是因为你那些专员、主任、少将的头衔，才对你这么忠心耿耿。说实话，抗战结束后，我就想回重庆乡下老家，置几亩薄田，娶个婆娘，生几个娃，守着爹娘妻儿，安安稳稳地过我小时候就过惯了的日子。哪晓得，奉调到三处后，遇到了你，遇到了一个好长官。接着，蒋委员长开始剿共，这内战，一打就是三年多，我那个&lso;娃娃婆娘三亩田&rso;的小日子梦，也就一直只是梦。唉，这辈子，也不晓得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rdo;

这是周云刚在那个腊月二十三的夜晚，对自己说的&ldo;掏心窝子&rdo;的话，李涵章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这种无数人都在过着的小日子，自己现在也真真切切过上了，但在那时，却是两个人的期盼……

明天就是周刚的祭日！

李涵章想着，也走过去，拿起一张金黄色的薄土纸，点燃之后，眯着眼睛，和么妹站在一起，默默地祈祷。看到李涵章神神叨叨的样子，陈幺妹剜了他一眼，推了他一下说：&ldo;送灶爷哪是男人干的事儿？你搅和啥子？没有当爹的人，一辈子长不大！&rdo;

李涵章被她这一推，才觉得自己失态了，忙掩饰说：&ldo;你刚才在干啥？不是求子吧？&rdo;

陈幺妹红着脸点燃手里的纸，骂道：&ldo;这是请灶书。你以为灶神是送子观音呀？&rdo;

李涵章不吭声，转过身去，抹了一把几乎涌出眼眶的泪。眼看着陈幺妹把灶神伺候走了，他又问：&ldo;我们今天还要做啥？&rdo;

&ldo;李大妈算了日子，说嫂子就在这几天生，我们早点过去吧。&rdo;

两人到了李家，在门口遇到来玉。李涵章问他：&ldo;你这是要去哪里？&rdo;

来玉看着陈么妹说：&ldo;我正要去接么妹。你嫂子疼得哭天抢地，我不晓得咋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