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班主任指的座位,和段琳四目相接时,我看的出她那有些复杂的眼神。
“段琳!”
“我叫叶琳琳!”
谁知道等我热脸相迎时,遇到的则是段琳冷冰冰的回应,这种冷漠和之前的那种害羞并不相同,这种冷漠,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想不到几个月不见,原本坐在我前面那个看到我就会脸红害羞的小丫头转眼间就不见了,就好像我从那噩梦中醒来一样,一切都变了。
以后的日子平淡却充实,白天上学,在家里吃饭,而晚上我则徒步回到师傅的自在居,而段琳,不,现在已经是叶琳琳,对我仍然冷漠,除了给我偶尔补习一下我拉下的课程之外,我们再没有任何交谈,而我也发现,她这么做,似乎并不是刻意针对我,对班里其他同学也是如此,哪怕是女孩子。
她从不和同学玩,上课就认真听课,下课就坐在桌子上默默看书,我也观察过,几乎到快要放假,她都没有去过我们家的小卖部买过东西,每次放学,都是由一个穿着体面的老头接她回家,他爷爷我见过,而那个老头并不是他爷爷。
上了大概不到两个月的课,春节就这么悄然的来了,我把期末成绩单折成四折揣进裤兜,朝学校对面的小卖部望了望,又连忙快步走开了。
不用问,期末考试我算彻底考砸了,语文刚及格,数学差一半。这成绩要是拿回家,不被父亲打死那是他爱我!
心里七上八下的学校门口盘旋了一圈,心里一横,得了,还是先回自在居吧,师傅他可是知道我的情况,我这拉了半学期的课,能考这些已经算不错了,只能盼着师傅到时候心血来潮陪着我回来一趟,有他在,父亲是自然不敢动手的。
打定主意就要朝城外走,可刚转身,却看到来叶琳琳正和接她的老头说着话,离的太远我也听不清楚,只看到这老头从随身带的挎包里往外掏东西,我朝前挪了几步,这才看清楚,原来这老头掏的是一件小一号的孝衣,叶琳琳乖巧的把双手伸开,就这么的,把那孝衣穿了上去,这一幕又让我想起了叶琳琳的父母。
说起来这丫头也可怜,父亲意外惨死,而母亲竟然偷人偷了她的二叔,而且这还不满足,还要去和安娃这类地痞勾搭,结果短短一个月时间,父母双亡,二叔惨死,家里只剩下年迈的爷爷奶奶,更可怜的是,家里的悲伤还没散去,村里的谣言却已经到来,人人都说她母亲是个狐狸精,人人都说她父亲阴魂不散,人人都说她二叔不知廉耻。
一路想着叶琳琳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山上,师傅照例懒洋洋的瘫在外面的竹椅上,看我回来,只是半眯着眼睛笑了笑。
看到师傅没问我考试成绩,心里顿时放松了一半,就当我准备进屋时,想不到师傅竟然开口了。
“这次没考好我不怪你,拉了半学期课,有情可原。今天泡完药澡早点休息,明天和我出去一趟。”
一听出去,我立刻就来了精神,师傅自从SC回来后就再没下过山,就连鬼二也好像消失了一样,这下可好,莫不是又要带我出远门了,呵呵点了点头,朝师傅问道:
“师傅,我们这次去哪啊?”
“吴家堡!”
听完一愣,吴家堡?不是出远门啊?我心里不由的一阵失望。
这吴家堡要说远其实也不算远,出了县城一路往西,都不用拐弯的,到了第一个村子,就是吴家堡了,因为离县城比较近,所以,这吴家堡的孩子几乎都在县城上学,有能力的靠能力,有关系的靠关系!反正各凭手段,各显神通。
而这吴家堡也是大姓聚集地,村里人几乎都是吴姓。这好端端的去吴家堡干嘛,看着师傅又闭了眼睛,我也不好意思多问,哦了一声就回屋了。
第二日一大早,我和师傅收拾停当,两人下了山脚,就看到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正打着火停在路边,此刻看到师傅和我从山上下来,卡啦一声,驾驶室的门就打开了,下来一寸头小伙,朝着师傅递过来一包硬壳红塔山。
好家伙,真是大方,这烟我在家里小卖部见过,足足比金丝猴贵出两倍的价格。
“鬼师傅早,我是县里土地局的吴三水,是张县长介绍过来的。”
这人笑的嘴巴都快裂到腮帮子了,自我介绍完毕,又朝师傅说了一句‘您请!’,师傅走了两步,正好我跟了上来,这吴三水看我走了过来,同样笑笑,朝我手里塞了一包大白兔奶糖,也不说话,又给我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这才回的驾驶室,而后车辆一溜烟的朝城里飞驰而去。
我正奇怪呢,这吴家堡应该是朝城外去,这怎么的又跑到城里来了,只听这吴三水又说话了。
“现在家里也在吃饭,我们干脆在这吃一口得了,省的麻烦。”
说罢,把车停在一家名叫老陕泡馍的饭店门前,这时正是早上饭点,这饭店看来挺有名,人头攒动,左边一队买票的,右边一队切肉的,而里面则是一张张圆桌,坐满了食客。
这羊肉泡馍可是秦川大地最古老的特色小吃!最主要就是吃一个汤,而泡的这馍也是相当讲究,并不是什么馍都能泡,一般的大馍泡进去,吸汤太多,要么被泡碎掉,要么吃起来汤多而咸,只有正宗的乾州锅盔!泡出来才正正好,外香而内酥,再配上一碟泡椒和糖蒜,吃完后再美美的喝上一碗羊汤,简直是一种享受!
“老四,给我们来三份羊肉,两碟泡椒两碟糖蒜,再来一个肉拌菜!”
吴三水朝切肉的师傅喊了一声,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见,拉开门先把我师傅和我让了进去,接着带我们上了二楼找了一包间坐下,又下了楼去,等重新上来时,怀中鼓鼓囊囊的抱着一堆东西,到了桌前哗啦啦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