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来不及向马翼解释,知道尚云动了恶念,心中又急又恼,赶紧将他连人带卷抱起,奔屋外而来。
尚云只觉得大脑一片昏沉,本不想让师父知道自己邪火发作,免得一来师父担心,二来师父责备自己,此刻见师父抱着自己,想是已经暴露,只咳嗽一声,气息奄奄说道,“对不起,师父。”
张贤看他一眼,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这孩子聪明伶俐,又逞强执着,心中仇恨一日未除,便一日会有危险。
到得屋外,只见这雪花纷纷扬扬,下了一天也并未停歇,地上已有不少积雪。
张贤心中欣喜,想是这大雪来得正好,便将尚云置于雪地之中,将衣服脱尽,将其连人带寒玉卷用雪掩埋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只见他这身上雪花融化极快,汩汩而出,到得边上又凝结成冰,想是尚云体温太高,张贤又将他处之雪堆到他身上。
马翼见状,虽觉得古怪,但古道热肠,也不问那许多,就过来帮忙,将雪扫过来,铺到尚云身上。
如此往复,过了小半刻,尚云身上邪火总算灭了下去,通体舒畅起来。
张贤见他好转,总算舒了一口气。
“对不起师父,让师父担心了。”尚云低眉道。
张贤看他这般可怜模样,心生怜惜,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人没事就好。”
说完话,将其带回屋内,又为他将衣服穿好,张贤皱眉看他道,“可是刚才又动了恶念?”
尚云抿着小嘴,点点头道,“刚才见苏墨姐姐与马翼大叔交手,便想起我这灭门仇人来,心想我若是学了这般剑法,何愁大仇不报……”
“胡闹!”张贤气得须发皆张,来回踱步,也顾不得外人在场,到尚云跟前指着他说,“你可知你仇人是何等本领,若是这常人武艺能伤得了他,我那些师兄弟有怎会无辜枉死……”
“师父,徒儿知错了。”尚云撑着身体跪到他面前,低头道,“徒儿日后定当涤清心中邪念,与师父好好学道……”
张贤听他这般一说,不由得心肠又软了些,看他这般可怜模样,再联想起他的身世,想想觉得不能忘这灭门之仇,也是常理之中,他一个十岁小儿,身上担负太多,也极为可怜,于是叹口气,和颜悦色道,“罢了,你且起来。”
张贤将其扶起,用手抚摸他额头,语重心长道,“非是为师责备于你,为师是担心你为这邪火所害,会有性命之危。”
尚云听他如此一说,方知师父是担心自己,只觉得心中一暖,不由得感激涕零,道,“师父虽非云儿至亲,但甚于亲人,日后徒儿定当听师父教诲,不敢妄动杂念。”
到得此处,张贤也眼角泛泪,口中连连赞道,“好徒儿,好徒儿。”
却听来旁边传来沙哑哭声,宛如破锣一般,回头看去,原来是这马翼见他师徒二人对话,一时动容,想起自己逝去双亲,于是嚎啕大哭起来……
过不多时,马翼从这悲恸之中转醒,想起今日来的目的,道,“我今日来,本是来为我这兄弟说媒的,奈何他不在家中。方才与姑娘交手,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张贤笑道,“原来如此,我想马腾兄弟不多时就要回来了,你再等等吧。”
马翼摇摇头道,“算了,明日再来也无妨,我家中还有事,我得回去了。”于是站起来,便欲离去,待到门边之时,忽又想起什么,回头向张贤问到,“我这兄弟没有对你们说些什么古怪的话吧?”
“什么话?”张贤听得糊涂,摇摇头道。
“没有就好,”马翼道,“我这兄弟前些年有些臆症,总说自己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可是实际上并无此人,实是他幻想出来的,这病发了不少时日,到今年才好些,所以若是我家兄弟向你们提起,你们权且当没有听见就好。”
张贤听他说得古怪,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点头称是,然后送别了他。
等回到屋内之时,已经天黑。
只见屋外月光皎洁,夜沉如墨,雪地莹莹点点,与这月光交相呼应,甚是一副仙境模样。
过不多时,马腾才从外边回来,到得屋内搓着手说,“这外面天气可真冷。”
张贤点点头,示意他赶紧坐下,此刻看来,到有点反客为主的嫌疑。
“你这一去,可花费了不少时日呢。”
“腾本来天生愚钝,再不勤快些,只怕就要饿死了。而且这大雪天的,总不能教街坊们冒雪砍柴吧。”他喜笑颜开,将手放在火盆上烤了一会儿,问到,“这小怡儿怎么样了,可有好些?”
张贤听他说时,再去查看了一番,发现张怡额头仍然发烫,口中说着胡话,尚不清醒,想是病情更加严重了,但又不坏了马腾的心意,只道,“是好些了,多亏了马腾兄弟的姜汤。”
“好些便好。”
马腾点点头,脸上显露些许悦色。
“只是……”张贤皱着眉头,看他一眼,然后站起来准备披衣出门,口中道,“我还得去寻一味药来,”。
“天色如此之晚,老人家又去何处寻药?况且我们这里郎中皆是游走之人,居无定所,不知何日才会有郎中来呢。”
张贤摇头道,“不要紧的,我略通些医术,只去山里寻些药材,去去就来。”
马腾见留他不住,只得披衣而起,跟在张贤后面,道,“老人家,我在这山中砍柴多年,对此山最为熟悉,不如我陪您一块去吧。”
张贤救孙心切,再听马腾一言,觉得也不无道理,于是点头应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