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主攻非正常心理研究的教授,邵文锡知道人类的思维不管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但知道这种可能只是让他很少感到意外,并不意味着完全的包容和接受。
比如他确实并不怎么意外门里的景象,但同时他也非常认可林煜刚刚说的话。
实在是……辣眼睛。
办公室里喷溅着红红绿绿的丙烯颜料,弄脏了窗户桌子以及地板,从喷溅的方向判断,应该是门上牵连着一次性的机关,在第一次推门时从容器里爆破出去的。
但要光是颜料也不至于很恶心,让邵文锡比较不能接受的是,面前挂着的那个摇摇晃晃的等身比例的女性人体模型。
她被吊在房顶的风扇上,头上爆开的气球一样的东西淌下的颜料红红绿绿的流了一身,又混色成灰红灰绿,看着肮脏且恐怖。
邵文锡看着面前这位“上吊”的女模型,挑眉问道:“……幼儿园会有这种东西吗?”
林煜说:“还有个男性的跟她是一对儿的,放在仓库里呢,我问过了,这是给小朋友做性别教育用的,公立幼儿园肯定不敢有,但小孩子就是要从小知道男女有别,知道保护自己啊。而且这边的健康老师说,越早知道这些的小孩子反而越大方,不会因为这个嘲笑某些正常的生理现象。”
邵文锡半真半假地说:“看样子这所学校的招牌还是值得记住的,可以推荐给有经济基础的养小孩子的家庭。”
林煜竖起拇指说:“心真大,这位都自挂东南枝了,你还觉得这学校不错呢。”
邵文锡从门里退出来,关上这不雅的一幕,问:“你想要我看这个做什么?你中午不是出外勤了吗?难道还没有找到嫌疑人?”
林煜说:“我们是找到一个嫌疑人,你先前说这位齐老师的妻子出轨,经过一番调查,我们确实找到了她的外遇对象。他妻子很谨慎,在知道她丈夫报警之后就通知了自己的情夫,也藏好了使用过的通讯工具。我们又花了些工夫做了她外遇对象的调查,发现对方确实符合上次齐老师被人打了闷棍时,附近的摄像头捕捉到的一个人影。”
邵文锡问:“所以你中午说要去见嫌疑人,不就证明你已经找到了他妻子和情夫之间实质性的联系了?”
林煜点头说:“是找到了,她的情夫李某也还算老实,在我和毛莉强调了严重性之后,坦然承认了他的所为。”
邵文锡耐心地等着后续。
林煜将记录的口供递给他看,“你瞧,时间,地点,做了什么,都对得上。这是齐老师第一次挨了黑打的时候。李某把这件事交代的无比详尽,但至于后面的摔伤脚踝,李某很坚定地说,不是他做的,时间上虽然有重叠,但他只是凑巧出现在那附近。
“毛莉目前正在查,李某给出的在那个地点的合理理由是否是伪造的。但是我作为一个很有经验的队长,我可以判断他说的是实话。”
林煜说到这里,又将这几天调查到的夫妻关系说了一下,“你说道出轨的可能之后,我仔细挖了挖,齐帅和他的妻子徐芳,夫妻二人感情不和已经很久了,但是目前为了在读高中的儿子,还没有离婚的打算,神离但起码貌合。而李某和徐芳发生关系到现在已经有四个月了,因为齐帅和妻子前段时间爆发了一次矛盾,失手推伤了她,李某很生气,就跟着齐帅在偏僻的地方揍了他一顿,然后被徐芳知道后警告了一次。
“徐芳头脑很冷静,认为他这样做太莽撞,她说自己和齐帅是性格不合,之前对方没有打过她,那次只是情绪激动不小心。也劝告了李某不要再乱出头。没想到齐帅挨了这次打之后,运气变差了很多,在工作时找不到随身物品,在下班路上摔了脚踝,以及在我们去查问李某的时候,被屋里这个场景吓到差点儿犯心脏病。”
邵文锡翻看着他笔记上关于这个案子做的记录,林煜歪着头说:“就像你说的,李某不是个很缜密的人,缜密的是齐帅的妻子。但妻子眼下并没有伤人的意图。所以现在想来,暴揍和设计意外受伤,就应该是两种分开的模式了,所以我请你过来看看,这种模式,你会有什么新想法吗?”
邵文锡合上本子说:“基本可以确定是学校内部的人了。”
林煜认同道:“我也这样想,但我们最先就调查了学校内部的教职工,他们领导也很配合,职工档案,彼此的口供,都没有说齐帅和谁有冲突,他在学校里就是个老好人。”
邵文锡挑眉说:“很显然,有人认为他不是。”
林煜做出算命的手势说:“男性对吗?通常情况下,女性不会选择这样对待和自己结构相似的模型的。”
邵文锡欣慰地点一下头,又说:“在心理学的观察中,婚姻出轨的现象上有这样一种倾向,女性出轨的情况相对较少,而这之中,主动出轨的概率就更小了。通过你刚刚解释的情况,如果不是他的妻子和情夫合谋,那么很有可能,是他自己这边的私生活不太检点,触发了威胁者的偏执障碍,照这个程度看,恐怕非让他身败名裂才可能罢休呢。”
林煜扶额说:“这对儿夫妻绝了呀,私下保密工作都这么好,不去当间谍简直可惜了。”
一边说着,林煜一边就要打电话安排工作,号码还没找到,邵文锡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盯着他问:“齐帅知道妻子和妻子的情夫不是罪魁祸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