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厂长来的还有原主的大舅张海山,他看着他妹子和外甥女,黝黑的汉子,三大五粗的,眼眶却瞬间就红了。
“姓关的,你们当我张家好欺负,蹉磨我妹子和外甥女,我跟你们没完。”他指着关忠国和夏氏,声如洪钟,听这敞亮的嗓门就知道是个健壮且有力的男人,山一样可靠。
关忠国没有理会张海山的叫嚣,而是满面惊慌地走到金厂长面前,满眼祈求道:“厂长,您是不是弄错了,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关忠国是真的怕了,他刚升上管事,工资有30块一个月,那就相当于后世的万元工资啊!要是真的丢了饭碗,还是以这样的名义丢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在三水镇混啊,事到如今他才真正觉得恐惧,天很冷,他却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金厂长看了一眼鹌鹑似缩在一脚的赵瘸子,又挺了挺他发福的身子,右手背在身后,大义凛然道:“我们厂是新时代的先进代表厂,秉承着党和国家的意志,蓬勃发展向上,你这样的坏同志会带来很恶劣的影响。我承认老赵是我妻子的堂弟,你和他的交易我不清楚,但他确实和我提过让你升值,我思虑了一下你的资历也算是熬够了就答应了,没想你竟然暗藏着这样龌龊的心思,险些害了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我作为人民的国家的企业家,对这样的恶劣事件绝不姑息!”
步萌:“……”雾草,长见识了。
金厂长一番话说得是大义凛然,慷慨激昂,就连一知半解的村民都被感动了,觉得他和外面那些资本主义的企业家好不一样啊!连步萌都想为他播放一段bg好让他的形象更光辉。
然而,残忍的事实是,步萌带着几张图纸找上了他,那是后世流行的家具样式,别具一格的设计让这奸商一眼相中了,还和她扯皮很久才答应出面的……
金厂长装逼了一把觉得身心舒畅,可关忠国却犹如雷击,像卡壳死了机般呆立在原地。忽然他鬼使神差地看向了步萌,步萌隐晦地朝他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关忠国像被踩了尾巴的野兽,猛地朝步萌扑了过来,双目赤红,“关雪莉,是你,是你害我!”他咆哮着。
步萌没有闪躲,因为高大威猛的大舅已经将他拦住,甩死狗一样将他甩开,“关忠国,你当我死的,当着我的面就敢对雪莉动手,我弄不死你我。”
张海山也红了眼,还想动手,步萌拉着了他,背景板的警察也过来劝架。刚拉完这两人,夏氏不干了,风一样冲过来,抓张海山的胳膊又捏又打的,那凶悍的样子,就像护崽的老母鸡。
“你个杀千刀的,你敢打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颠覆了夏氏的世界观,她还是不懂她孙女的婚事为什么她不能做主,还有张惠兰那丧门星,还告她虐待,不就是前几天关雪莉逃跑的时候,她气得敲了她几棍吗?还验伤报告,真是反了,嫁进了他们关家,她这个做婆婆的她还不能处置了?
她不傻,她知道她儿子丢了工作和关雪莉那蹄子脱不了干系,落实了卖侄女上位的名声,他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她也是红了眼,一上午的郁气一下子憋不住了。
“都是张蕙兰那破落货,生下个小娼妇,来祸害我关家,你们家不是不同意和我们家结亲吗?三翻两头来闹,我这个做婆婆的还要看她脸色,你有本事把这两祸害弄回去啊,省得糟践了我们家,千人骑万人睡的娼妇!”夏氏口口唾沫带毒,头上的头巾甩掉了,头发因为动作大而散乱,俨然一个凶恶的疯婆子。
警察上来要拉她,她干脆一屁股做在地上哭嚎起来,那叫一个涕泪横流,“可怜见哟,我老天拔地,一把屎一把尿把忠党养大,他到好,让我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还留下一对下三滥的母女来欺负他娘,我这命苦哟!我不活了。”
哭着她还蹬几下腿,混不吝的样子让人头疼,这么想死,步萌都想给她递刀!
夏氏这一番连侮辱带诋毁地话,让妇联的人怒了,她们最讨厌这种侮辱女性的言论,对夏氏这旧社会恶婆婆的行为更是不齿。
于是妇联也加入了己方撕逼,对夏氏从外到内,进行了一场深入灵魂的教育。
一共撕扯了近三个小时,这件事以夏氏等人死不悔改甚至是扰乱执法,被带到警局拘留而暂时告一段落。
后来,夏氏和关忠国在局子里蹲怕了,在许文深的多次交涉中同意让张蕙兰母女另立户,根据婚姻法,夫妻财产共有,加上张蕙兰的验伤报告,和他取证的夏氏这些年的虐待行径,还要赔偿两人500元。
这还是介于关家的经济基础上,给的低到不能再低的标准了。值得高兴的是,金厂长还算厚道,除了承诺不会再让赵瘸子打扰她之外,还做主将那部价值三百大洋的凤凰牌自行车送给了步萌作为赔礼。
当然这是后话。
看着夏氏和关忠国真的被带走了,就算八面玲珑如曾氏也是懵了,她面色发白,看着步萌的眼神又惊又惧。周遭的村民也被这场戏吓到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关雪莉还真把自己奶奶和大伯送进了局子里!
步萌环视了一周,由于原主的遭遇,她对这些村民还真没什么好感,虽然知道他们没文化,并不清楚他们随意的言语会给别人带来致命的伤害,其实平时都挺朴实善良的,但是无知并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