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荣希。”少年的自我介绍简单明了,声音如清风逐月,却冷漠得彻骨
这一看就是个年少缺盖长大缺爱的孩子。
嗯,看他过得不好,步萌就放心了。
或许是步萌打量的视线太灼热,眼神太古怪,荣希注意到了步萌,走下讲台从她身边经过时,余光扫了眼步萌,教室里光线很足,她坐在右侧的窗边,阳光在她柔和的侧脸上渡了一层光晕,有种目眩之感。
荣希回到了座位,最后一排的最角落,整个人像融进了阴影里。
“诶,那是不是酆都大帝啊?”牛头的声音在脑海乍响,吓了步萌一跳。
步萌撇撇嘴,“你说呢?”
牛头也感受到了步萌神魂烙印的感应,只是无法接受昔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却高山仰止的酆都大帝,如今抑郁不得志,变态少年的样子,简直毁三观,辣眼睛!
“哎~想当年酆都大帝,人不在江湖,江湖却都是他的传说。”牛头感叹道。
步萌来了兴趣,她实在想不出季酆那智障能有什么神迹,“来,跟我说说他的传说。”
“额……酆都大帝与天帝决战逐日之殿三天三夜,战败跳入了天水一涧逃命。”
“酆都大帝与天帝的姐姐圣莲公主争夺九品墨莲台,最后被护犊子的天帝夺走,他将圣莲公主夫君扒了亵裤挂在了南天门……”
“酆都大帝将太上道君的司天南打碎了,被天帝踢出了域外虚空裂缝……”
“……”
步萌:“……”这特么是传说吗?简直是笑料好么?那天帝应该就是天齐仁圣大帝了,看来两人是亘古不变的好基友啊!
牛头有些忧心忡忡,它怎么看怎么觉得宿主不会好好做任务的样子,“诶,宿主,你别忘了你最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好酆都大帝,然后将他的灵魂带回冥界的!”
步萌翻白眼,季酆那智障需要她保护?人家可是窜天猴,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
“完不成任务就抹杀!”牛头冷漠脸。
“知啦知啦。”步萌嫌弃但认命脸。
步萌与牛头瞎聊着,渐渐有些昏昏欲睡,她没有丝毫心里压力地趴下就睡了。而地府系统里的牛头一双牛眼滴溜溜地转了下,就跑到系统屏幕面前,噼里啪啦地一通操作,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坐回了原位。
刚熟睡的步萌忽然觉得脑海又是一阵刺痛,灵魂想被拽入到了另一个虚空,又似畅游于梦境,分不清虚实。
老巷子里的风,永远不急不缓地吹着,高高的围墙,低矮的屋檐,岁月和风雨磨损了本就斑驳的房屋,巷子里的老房子像隐藏在高楼大厦后面羞涩的孩子,保存着历史的痕迹,却坐落在被遗忘的路口。小孩在巷子里跑来跑去,玩着他们的游戏,开始着他们的人生。
这里是城中村。
在巷尾被殴打的小男孩就是荣希,大概五六岁,瘦弱得像一碰就碎。
场景转换,一栋破旧如危楼般的楼房,却承载着几十个家庭的悲哀喜乐,四楼的一个房间内传出女人粗鲁,恶毒的谩骂,尖锐刺耳。
“小畜生,老娘养你这么大,让你做顿饭都做不好,跟你那死鬼父亲一样,养条狗都比你们有用!”
脸宽体胖的妇人,脸上的横肉因为她扭曲的表情显得愈发狰狞,她的左手死死拧着男孩的耳朵,像恨不得撕了他,好似还不解气,肥硕的脚还狠狠踹了男孩几脚。
“别再打小希了。”一声好听的女声传来,一个清秀的女孩从门口快奔而来,一把抱住荣希,用她消瘦的身子挡住了妇人的捶打。
此时的荣希九岁,瘦弱单薄,伤痕累累。
光影流转,如摁了快进的黑白电影。
她看见了一个酒鬼男人一不顺心就打骂姐弟两,因为男孩洗坏了他的一件衣服,就把他揍得鼻青脸肿,赌博输了也拿孩子出气,酒鬼和恶妇整日撕逼,撕完依旧拿孩子出气。
她看见小小的房子里,东西被堆得满满当当的,破旧的沙发,破旧的收音机,满是泥垢的墙,荣希身上的气息一天比一天阴郁。
她看见两个小沙包互相舔着伤口过日子,有一天姐姐很高兴地拿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几乎喜极而泣地说要带着弟弟一起离开,脱离这炼狱。
然而,他们那所谓的父亲却拿着姐姐的奖学金去赌了,一夜输光。
后来,姐姐不见了,十一岁的男孩很恐惧,很无措,或许他意识到了,他生命中的唯一光正在离他而去。
他去警察局里报案,只是他是个未成年,沉默寡言,最后不了了之,毕竟连父母都不打算找,他就更没份量了。然而他依旧固执地坚信姐姐不会抛弃他,偷拿了父母的钱,跑去印刷了很多寻人启示,贴得大街小巷都是,逢人就发,逢人就问,像在沙漠寻找绿洲的迷失者,煎熬又执着。
当然,他被揍得很惨,整个人被踹到墙上,他蜷缩着身子,微微抽搐,那两人却只是看了一眼便骂骂咧咧地回房了,那一晚,荣希是爬回房间的。
荣希依旧没有放弃,也有些邻居可怜他,让他帮着做些临工给挣点钱,他把这些钱都用在寻找姐姐,几乎走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却石沉大海,依旧了无音讯。
他两年如一日的坚持,却是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