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和尚自从被抓进五行庄内,倍受折磨,听见水花四响,以为有人前来搭救,心中又升起一股获救的希望。他睁大眼睛,在黑暗中看见一个双眼如红灯,脖子上生满黑甲鳞片的怪物,张着大嘴,一条热乎乎的舌头,在他的脸上舔来舔去。他双眼一翻,登时昏厥。
刘秀连叫几声,和尚却了无声息。
石廊里有无数的脚步声,还有无数破空而至的剑声。
刘秀知道追兵已来到水牢外,他全身缩进水中,循着石壁下,慢慢地摸索,只觉暗流涌动,冰寒入骨。
这个水牢,是纪雷用来处理死囚的地方。纪雷修建五行庄时,依地而画,水牢大有三丈,水牢下有两个闸口,一个进出口,一个出水口,水牢下是一条天山山脉积雪融化的暗流,奇寒无比。通常把两个闸口一齐打开,借着湍急的水势,尸体会随着七叉八丫的地下暗流,不知会被冲到什么地方。根本无法查询尸源,非常的隐蔽与方便。
刘秀很快就摸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闸门,只是闸门太沉重,他推不开。接着水面上火光一闪,借着动荡不安的水波,和一闪一闪的粼粼水光,刘秀看见幽明子那张僵尸般阴冷的脸孔。
幽明子身后有手持火把的家丁,也有手按剑光的剑仙,都在向水下张望。
刘秀特别紧张,很怕幽明子发现自己,但见幽明子宛如哭泣的一笑,一道青色的剑光如霹雳一闪,照亮了整座水牢,剑光直向刘秀头上的水面缓缓落下,劈开水面,被剑光激起的浪花,如青色的火焰散着半幽半明的光泽。
幽明子用剑气不停地迫开水浪,用剑光在刘秀的面前摇晃不定。他很想用这一手飞剑落海,在众剑仙面前炫耀一番。
刘秀背依在铁闸前,看幽明子的剑光与一绝的相比,实在是有天地之别。
幽明子的剑好像根本不成章法,只是在那里胡乱比划,而一绝的剑法如一道长虹绵绵不绝。
幽明子的剑速也没有一绝的快,因为刘秀见过一绝的青城剑法,他再看幽明子的剑法,越看,他的剑势越显平淡,竟被刘秀慢慢地看出了幽明子的飞剑实形,是一把二尺多长的戒尺,一半黑一半白,白的一面刻有许多符咒,黑的一面,有三道如剑锋上的血槽。黑白二色交织在一起,发出一种阴森青幽的剑光。
岂知飞剑最忌被看破原形,一个功力超凡的剑仙,可以将一口质地上好的飞剑,练于无形。人神与剑魄便合二为一。如果被看破飞剑的原形,无论多厉害飞剑极容易被人接去。
幽明子还在那里得意非凡地指划飞剑,龙飞凤舞。
忽然那个小怪物伸手一接,竟然将幽明子的飞剑接在手心。
幽明子顷刻之间,汗如雨下。他的黑白剑尺,沉浸了五十年的苦修,若是飞剑被人接走,意味着他五十年的苦修,毁于一旦。
刘秀抓住飞剑用尽全力向闸门上一刺,用幽明子五十年功力,在闸门上一击。
哗!
入水的闸门被切开一个缺口,汹涌而冰冷的河水疯狂地灌进来。
刘秀被河水一击,撒手丢剑,很想顺着这个入水闸口钻出去,只是水流湍急,无法钻出去,反被水流冲向石廊上。
幽明子正在心慌,河水冲来,他只是一楞,只见水中剑光冲起,他人剑合一,纵起一道剑光已先走了一步。
那些还没有反应的剑仙却像一群失魂落魄的鸭子,被河水冲得七零八落。有些功力深厚的,借一道剑光就纷纷飞走。
纪雷一见,大水汹涌地灌入,急忙叫家丁去打开另一个闸口泄洪。
河水慢慢退去,只淹了一层石楼。众剑仙们似乎虚惊了一场。清点一下,刘秀与那只小乌龟早已踪迹不见。
纪雷垂头丧气地走进密室察看,忽然发现石壁上那些剑痕已经消失不见,心头正有些心惊肉跳,幽明子听闻,匆忙前来查看,也是唏嘘不已,将纪雷安慰一番,其实他自己的飞剑,险些被一个无名小怪物夺去,心中又何曾不有惶恐。
外面细雨绵绵,依然是惊雷闪电,天边升起一道赤青色的剑光,纪雷知道是师傅的召唤信号,便让全庄整装待发。
再说刘秀,顺着另一道打开的出水闸门,被河水冲进黑暗的地下支流,在湍急冰冷的水流中,一会急流,一会回旋,他正在精疲力竭,水势忽然放缓,他的身体也慢慢浮出水面,他看见一丝绿光,便挣扎着游过去,看见了一处绿草荫荫的河岸。
刘秀爬上河岸,只觉得面前大河横亘,银波如织,背后群山叠翠,艳阳高照,花香阵阵,草径如肠。
此刻虽已脱离了樊笼,但刘秀却一点高兴的心情也没有,才与哥哥与阴红二位姐姐见上一面,就彼此天各一方,令人沮丧。刘秀躺在水草旁休憩了一会,正想爬出草丛,却见草径里穿出一队锦衣丽靴的客商,个个骑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模样。
刘秀仔细一看,走在最前的那个穿着团花袍的商人,不正是小镇上遭遇的偏将飞天虎么,他来这里做什么?
一匹马飞跑至飞天虎的面前,与飞天虎并辔而行,马上人说:“将军,你把我们兄弟请下山下,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什么美差?”
飞天虎说:“上一次,我上次丢了个大脸,这一次务要将功赎罪,以后才能在大司空王邑面前,停直了腰杆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