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是会抓核心的。
湘琴了然,附合地笑了笑,“嗯,卢余,嘴硬心软。”
卢余仍死鸭子嘴硬:“谁担心你啦!到底有什么话?扯东扯西,有完没完?”
湘琴旁观,知道卢余冰冻的心,开始慢慢消融。
二叔敛起笑,恢复威严神态,“好!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恨我。恨我没及时救你父亲。你以为我不痛吗?”
卢余撇过脸去,质问:“你会痛吗?”
卢余想起过去,心痛得几乎支撑不住。
模糊的画面里,暴雨如注,车艰难地行驶雨中。雨刷器疯狂地摇摆,却刷不出眼前清晰的视线。
雨实在太大了,可在高速路上,根本无法停下。爸爸只得握紧方向盘,尽力寻找服务区。妈妈握紧儿子的小手,轻轻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忽然,车子打滑,撞向一边……
二叔脸上尽显悲戚,记忆也回到大哥出事的那年夏天。
天突降大雨。
部队接到紧急通知,说燕兰高速出现连环交通事故,需火速前去援救。
他根本不知道,三十辆事故车中,有一辆是大哥的。可就算知道,他也不能徇私,枉顾他人性命,先去救大哥。
在危难面前,生命一样可贵,无高低贵贱之分。
所以,当他意外看到大哥身深重伤、昏迷不醒时,他不顾大嫂的苦苦哀求,也不顾吓晕的小侄子。
“一切按纪律行事!”
这是他亲自下的命令!谁成想,就晚了一分钟,他永远失去了大哥。
那可是他最亲爱的大哥。
自那时起,愧疚的恶梦,一直纠缠着他。想要摆脱,怕要等到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
二叔述说着那年的事,心伤被撕开,血淋淋地剖析给卢余看。
心口血淋淋的,还有卢余。
事情的真相,原则的坚持,无奈的取舍,……造成了这永烙伤痛印痕的悲剧。
怨恨,就此产生。
理智而言,二叔没错;情感而言,卢余也没错。那到底谁错了?哪里错了?
注定没有答案。
湘琴默默走到卢余身边,握紧了他冷汗涔涔、颤抖不已的手。
她隐约知道,卢余第一次知道事情的全部。
卢余下意识地关注二叔,生怕他单薄又病弱的身体支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