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万籁俱寂。
仁明殿中,皇后已然早早安歇,杏雨原准备了的一席宽慰之语,也没了用处。
昭庆殿内,灯火燃了一整晚,琵琶声声,时断时续。
一曲奏罢,梅妃身旁的琉璃慨叹:“也不知纯妃娘娘心情如何,选侍比她这个正主有更受宠的苗头,此等情形,也算古今罕见了。想必临安侯府的云夫人听闻此事,一定会万分后悔。”
梅妃对着琵琶出神,缓缓道:“选侍本就是一把双刃剑,人心难测,入宫后变数诸多,也因此鲜有人会做此选择。况且,能不能受宠,也都非凭家世可定。”
“纯妃或许是个蠢的,但云夫人敢出此下策,手中必然捏着孟才人的‘软肋’或是‘命门’,纯妃与孟才人一荣俱荣,实在不好对付。”
琉璃沉默了一瞬,低声道:“于嬷嬷和纯妃娘娘宫里的春儿夏儿相熟,入宫后也见过几次,她二人原是府里的家生子,应当可以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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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英阁内,沈美人躺在床上,面露艳羡之色,对月环道:“也不知皇上的寝宫,究竟是何模样?咱们殿里这位,往日去会宁殿巴结的紧,倒是孟才人不声不响的就获了此殊荣。”
夜里寒凉,月环起身为沈美人掖好被角,轻声言道:“曲宝林如何能与孟才人相提并论,先不说孟才人容色倾城,单就情分而言,曲宝林不过仰仗着其父与纯妃的兄长为同僚,这一点子关系,岂能与孟才人与纯妃娘娘朝夕相伴相比。”
沈美人琢磨着月环的话,她虽深以为然,却仍自床上坐起,“。。。。。。孟才人固然貌美,难道我就不好看么?”
月环只得连声安抚。。。。。。
同一殿中,曲宝林在侧殿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直至天明。
夜已深,会宁殿则是另一番景象。
纯妃满怀复杂的情绪,连饮了几杯酒后,盯着床塌的一角发怔,那里静静躺着两枚玉佩,其中一枚正是皇帝先前赏赐的坤凤佩。
良久无言,梦竹不忍夺去纯妃手中的酒杯,低语了一声,准备去膳房煮些醒酒汤。
她刚走近膳房,便看到屋内灯火通明。
“姝。。。。。。孟才人吩咐奴婢早早备着,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娘娘可还好?”冬瓜见梦竹进来,先是没忍住打了个呵欠,起身时身上的橘皮掉落一地。
得知花颜一直挂念着主子,梦竹疲惫的面上露出微笑,掩饰道:“娘娘是为才人开心,因此多饮了半杯,并不碍事。”
冬瓜将醒酒汤从炉子上撤下来,垫了一层绒布后才装入食盒内,又从旁取了一碟酸酸甜甜的橘红糕一并放了进去,“皇上赏赐了一筐柑橘,奴婢做了一碟橘红糕,让娘娘少少用些。夜里冷,梦竹姐姐快快回吧。”
“难为你守了半夜,明儿一早的早膳就不必做了,让蕊珠带着人去尚食局取一趟。”
冬瓜道:“不过是做些早食,费不了多少功夫。不然寅时初也要起来,景内官要的酸饮子还得现做呢。”
梦竹这才想到还有这桩事,“让蕊珠和明月也一并帮忙吧,豆儿和桂秋可还得用?”
豆儿和桂秋是与绿柳同一批来会宁殿的宫人。
“豆儿在面案上颇有些天分,桂秋也不错,两人都还算能干,为人也憨厚。”冬瓜如今算是膳房的小管事,茶水间她也一并管着。
“那便好,制酸饮子费时费力,总归是为娘娘办事,回头我赏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