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南州的冬天,往往比靠近湘的南城更冷。
我坐在烤炉旁边,紧了紧披在肩膀上的大衣,抽抽鼻子,看向对面形同枯槁的二人。
刘宝和江成。
这五年间,文闯没有见他们二人任何一次。
我出狱后直奔南城,刘宝和江成二人,是在老林和皇叔坟茔所在,等了我三天。
如果要是一般的事情,我可能第一件事,先是让这两惹祸的天包,身上皮都扒下来一层。
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但事情的最后,闹成这个样子,皇叔和老林命都丢了。
我已经无心计较他们所作所为,是对是错。
当年林煜一枪,打碎了江成左边腿上的膝盖。
和刘宝正好组成天残地缺的组合。
相对无言良久,我轻轻咳嗽一声,拿过一旁的茶壶。
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有给刘宝和江成倒。
“刘宝,江成,你们是有什么话要说,还是生活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
我声音很平和,也很疏远。
刘宝和江成悄咪咪对视一眼后,最终是江成开口。
“平哥,也没有什么事,生活上更没有困难,只是想见……”
江成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我抬手打断,“江成,刘宝,这世上或许没得漫天神佛,我也确实不信鬼神。”
“但这世上有命,有缘分。”
我拿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热茶,热流从喉咙蔓延,遍布全身。
我舒服的吐出一口白雾来。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能够走到什么地方,是上天早已经注定的。”
“半点也强求不得。”
“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懂,所以你刘宝不愿意跟我走的时候,我没有强求过半分。”
顿了顿,我默默叹了一口气,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
“老林或许不懂,更或许是懂了他看不开,所以他强求,强求你刘宝跟我们一起走。”
“然后,他把命丢了。”
我最后这句话出口,刘宝和江成猛地一颤。
双双抬头看向我,张口欲言。
我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说。
“我脾气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很温和,特别是对身边的人。”
“这件事,怪不得你们两个,老林打电话叫你们去,是为了感情,你们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大晚上赶过去,也是为了感情。”
“我们十八九岁,二十岁抬脚踩出门,一步走进去的就是江湖。”
“五年多六年前,我听林冬夏讲过一句话。”
“江湖,不就是让本该做朋友的人成为敌人,让不该那么早死去的人早早死去吗。”
我放下茶杯,最后轻轻一笑。
“这件事不怪你们,既入江湖中,就是薄命人。但今后也不要和我再来往,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路上遇见,点头打招呼都不要。”
说完,我提起水壶给他们二人倒了一杯茶水,直到溢出杯沿,才停下手来。
刘宝和江成看着满满当当的茶杯,半晌无言。
直到一旁的文闯轻轻咳嗽一声,两人才苦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