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周坐在高脚椅上,一只脚踩在地上,低着头正在专心致志给自己剥花生,似乎料定她会主动过来说话,头也没抬说,“深夜买个醉不行?”
徐栀看他姿态随意,又看看自己,两只脚都只能踩在高脚椅地下的杠子上,心下感叹了句,腿好长。
“一杯鸡尾酒?”徐栀说,“那你好菜。”
陈路周没接这茬,而是漫不经心地低头剥着花生碎问了一句,“刚是真气到了?”
徐栀摇摇头,“确切说是恶心到了。”
“不是生气?”
“不是。”
“那你刚才看见我躲什么。”
他还以为自己真把她惹急了,虽然没打算追,但也不想徐栀真生他气,所以刚都没敢主动上前说话,毕竟拿不准她是不是真的不想搭理他,心里只能盘算着怎么能让她主动跟他说话。
“不是,”徐栀很老实地说,“你太自律了,看见你就好像看见教室里神出鬼没的班主任,你懂吧,感觉自己挺不正经。”
陈路周笑了下,拍掉手上的花生碎,终于转头瞥了她一眼,“你还不正经?”
灯光昏沉,女孩子的眼睛里映着昏昧的光线,似乎有点朦胧的水汽,应该喝了不少,比平日里柔和许多。
“行吧,咱俩都不正经,”徐栀说,“哪个正经人大半夜在这喝酒。”
陈路周心说,谁跟你不正经。酒吧小哥把鸡尾酒放到他面前,他低头扫了眼,没碰,继续专注一颗颗给自己剥花生,问她:“饿吗?”
“有点,”徐栀问,“要去小卖部吗?”
“想吃什么,我去买。”
“你酒不喝了?”
“我得先垫垫肚子,不然喝完得吐,”陈路周两只脚都放下来,随时准备走的样子,看着她酗了酒的眼睛,说,“说吧,随便点,我请。”
“那就请康师傅喝开水吧。”徐栀大义凛然地表示。
陈路周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泡面,人站起来往酒吧门外走的时候,自己都毫无意识地顺手就在她脑袋顶上用食指弹了下,“就你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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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大快朵颐地吃饱喝足,陈路周一只脚抵着高脚椅,摁亮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两点。
但他一点也不困,徐栀看着好像也不困,还兴致勃勃地在菜单上有什么没尝过的酒,但真不能这么耗下去了,要让傅老板看见,估计徐栀得挨骂。
明显,徐栀现在有点喝上头了,大脑思维活跃得很,满脑子都是今晚一定要把这事儿喝明白了。可她脑子里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喝明白什么。
陈路周也不想扫她的兴,于是坐在高脚椅上,转头问酒吧小哥,下巴冲徐栀有点拿她无可奈何地轻轻一点,“她每天都这么晚?”
“没有,偶尔,今天都过了打烊点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俩耽误我下班了。
陈路周聪明人,心领神会,于是对徐栀说,“走了,想喝下次再陪你喝。”
“好吧,”徐栀意兴阑珊地放下菜单,眼神里的期待蔓延开来,“不过陈路周,你不是一杯倒吗?你刚喝了两杯鸡尾酒啊?”
陈路周让小哥给他们结账,一边给手机解锁,一边瞥她一眼,两人眼神都有酒气,比往日更直白大胆,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里是明显的笑意,“我说什么你都信啊?一杯是我七岁的量。”
酒量是会涨的,他只是不爱喝而已,因为喝多确实爱拉着人说话。
徐栀显然是一怔,随后叹了口气,大意了。明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满嘴跑火车,但怎么对他说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
“你生日真的是光棍节吗?”徐栀开始往回倒。
陈路周付完钱,拿上外套手里一犹豫,想想还是算了,不太合适,不过也没自己穿,对折勾在手里,出去的时候,站在风口那侧,替她挡着,两人往回走。
“看哪个,身份证是3月,一般家里人都过3月的生日。”他说。
徐栀哦了声。
“干嘛,”陈路周笑了下,“这么快信任都崩盘了啊?”
“没有啊,”两人走到大堂口,徐栀突然问了句,“刚喝酒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