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非哑口无言,他知道池鸣的这个问题无法逃避,他发现现在这个案子中,找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可是问题却越来越麻烦,比如为何拔牙,钳子谁拿走,拿去干什么,无名尸体在哪儿?
他想,一定有哪个环节脱了钩,使得这些问题都无法解释,要是反着去想,现在这些想法可能都是错误的,等那个导致脱钩的因素冒出来之后,情节才可以理顺。
他说:“真是一波三折,我们的激情一次又一次被残酷的现实熄灭。”
池鸣忽然说:“慕容,别灰心,其实我觉得你的这个提法很有创意,我觉得吧,我们已经有的那些推断,都无法自圆其说,说不定你这个看上去毫无理由的想法反而成了入口呢。”
慕容非沉默了半天,现在听到池鸣开始为他开脱,便说道:“池鸣,没关系,争论是必然的,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这是事实,是呀,老刘拿着钳子去停尸房干嘛呢?”
池鸣定住了脑袋,他陷入了思考之中,想了半天说道:“好,就顺着这条思路走下去,我们可以不管任何束缚,直到想出一种合理的可能。”
苏易实在憋得慌,她非常泄气地说:“不要说我邪恶,老刘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这是在办案,不是侮辱,任何假设都不能被认为是侮辱,对吗?我觉得吧,既然我们一直认为这把钳子是盗窃的好工具,那么为什么老刘就不可以被认为有盗窃嫌疑呢?”
众人陷入了沉默,慕容非心里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只是觉得老刘是自己知根知底的朋友,现在因为案情需要,去假设他是盗窃犯,实在没有必要。
可是他又转念一想,刚才冯主任说老刘一直是个老光棍,这一点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这样松散的工作合作关系能叫做知根知底吗?
既然苏易提出了这个假设,不如就敞开脑子去想象一下,他忽然想起了送检那些DNA检材的时候司聆说过的一番话:“真是不可思议,凶手去钳人家牙齿,难道这人的牙齿很值钱吗?难道是一颗大金牙?”
慕容非想到这儿,笑了起来,说道:“大家听着哦,我在中午的时候给司聆送去那些DNA检材,你知道司聆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司聆姐说什么了?”苏易第一个发出疑问。
慕容非收住了笑容,然后很正式地说道:“你说也是奇怪,一个人站在不同的角度,便会有不同的想法,司聆姐没有到过现场,也不知道死者是我们的朋友老刘,她只是看到了检材名称,就说出了自己直观的判断。”
苏易已经竖起了耳朵,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司聆简直就是她的偶像,她急切地想知道司聆到底是怎么说的,于是问道:“什么?”
慕容非没有卖任何关子,继续说道:“司聆姐说,凶手可能拿着钳子去钳人家的大金牙,当时我还不当回事儿,现在要是顺着我们刚才的这个假设走下来,不能不说这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这钳人家大金牙的是老刘。”
池鸣一拍大腿,叫道:“好!这个想法有突破性,确实颠覆了我们之前所有的推断,要是老刘的手不干净,他看到交警送来的那具无名尸体嘴里有一颗大金牙,说不定就动了心,回来宿舍取走钳子,然后就去拔除那无名尸体的金牙。”
苏易也拍手道:“嗯,这样,老刘就成功地变成了盗窃犯,他的身份正式加入了我们的假设。”
申海也在积极地思考,他说:“结果老刘的盗窃行为被人发现?然后和发现的人产生纠葛?”
慕容非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说:“问题是我们还是没有解释明白那具无名尸体到哪里去了。”
众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慕容非最后说:“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
池鸣见没了下文,刚才一腔热情被完全浇灭,可是就这么回去,有些心不甘,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他说:“案子沉了,可是饭不能不吃吧,都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去哪儿搓一顿吧?”
苏易早已饥肠辘辘,听到池鸣提议去哪儿吃饭,不禁兴高采烈起来,她说道:“好啊好啊,这个主意我赞成。”
申海眼中闪出了一串坏笑,说道:“苏易呀,只要有吃的,你肯定是第一个。”
慕容非心中已经被疑团迷困了很久,感觉头都要裂了,一听聚餐,压力顿时释放了不少,他说道:“聚餐的事儿大,需要马上落实。”
池鸣见慕容非同意了,就急忙说道:“还是去那家城西土菜馆吧?”
苏易仿佛已经拿到了菜单,她叫道:“好呀,城西土菜馆的梅干菜肉是我的最爱。”
四人爬上车的时候,天已经很黑,慕容非说道:“不知武龙他们吃过没有?”
池鸣停止哼歌,不冷不热地说道:“人家侦查员哪有我们这么背,他们的路子活着呢,吃饭肯定都是派出所掏钱。”
苏易生怕慕容非说去派出所吃饭,连忙说道:“派出所的饭不好吃,还不如自己掏钱去城西土菜馆吃呢,工作一天这么累,不给自己来点,真的说不过去。”
慕容非踩响油门,他最了解苏易了,说道:“没说不可以呀。”
来到城西土菜馆,因为穿着警服不是很方便,就像老板要了个小包厢,点了几个菜,其中最重要的菜就是苏易喜欢的梅干菜肉,这家店的梅干菜肉确实烧得正宗,咸淡合适,口感极佳,慕容非觉得他也非常喜欢。
落座之后,没想到来的第一道菜竟然是醉虾,苏易问道:“搞错了吧?这是谁点的菜?”
其余三人都表示不知,服务员小姐是一个文绉绉的小姑娘,看来在这边工作不是很久,她红着脸说:“上错菜了吗?”
苏易点点头,服务员就伸出双手将那盆醉虾收回。
慕容非看着那盘虾,他发现整盘虾的颜色还是活的样子,有好几只虾还在盘中吃力地从浸泡的酒中爬起。
忽然他叫道:“我想到了,那具无名尸体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