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仲、尤浑见少了一路诸侯礼物未送,心中难受,只觉得一口恶气难平。再一查看,却是那冀州侯、苏护没有礼物送到。
二人好一阵子缓过劲来,却是费仲开口说道:“许是这冀州侯礼物还在准备,是以晚些。”
二人互相宽慰一番,不提。
朝歌城中,费仲、尤浑二人等了几天,不见苏护礼物送来。二人心中难受,遣了门人打听,却听说苏护根本就没有准备送二人礼物。这二人心想天下诸侯都来送礼,苏护如此不给颜面,却是要寻他好看。
这天早朝,设聚两班文武,众官拜贺毕。黄门官启奏陛下:“今年及朝驾之年,天下诸侯皆在午门外朝贺,听候玉音发落。”
我便问首相商容,商容说道:“陛下止可宣四镇首领臣面君,采问民风土俗,淳庞浇兢,国治邦安;其余诸侯俱在午门外朝贺。”
我闻言却是不用接见那数百人,心中欢喜,“卿言极善。”随命黄门官传旨:“宣四镇诸侯见驾,其余午门朝贺。”
四镇诸侯觐见诉说不提。
我退朝至便殿,便宣费仲、尤浑二人,问道:“前卿奏朕,欲令天下四镇大诸侯进美女,朕欲颁旨,又被商容谏止;今四镇诸侯在此,明早召入,当面颁行,俟四人回国,以便拣选进献,且免使臣往返。二卿意下若何?”
费仲心想机会来了,却是他与尤浑二人早有准备。费仲俯伏说道:“首相谏止采选美女,陛下当日容纳,即行停旨,此美德也。臣下共知,众庶共知,天下景仰。今一旦复行,是陛下不足以取信于臣民,切为不可。臣近访得冀州侯苏护有一女,艳色天姿,幽闲淑性,若选进宫帏,随侍左右,堪任役使。况选一人之女,又不惊扰天下百姓,自不动人耳目。”
我听费仲所说,不觉大悦,“卿言极善!”即命随侍官传旨:“宣苏护。”
那官员来至馆驿传旨:“宣冀州侯苏护商议国政。”
苏护来到龙德殿朝见,礼毕,等候我旨意。
我便说道:“朕闻卿有一女,德性幽闲,举止中度。朕欲选侍**。卿为国戚,食其天禄,受其显位,永镇冀州,坐享安康,名扬四海,天下莫不欣羡。卿意下如何?”
苏护听言,正色而奏曰:“陛下宫中,上有后妃,下至嫔御,不啻数千。妖冶妩媚,何不足以悦王之耳目?乃听左右谄谀之言,陷陛下于不义。况臣女蒲柳陋质,素不谙礼度,德色俱无足取。乞陛下留心邦本,速斩此进谗言之小人,使天下后世知陛下正心修身,纳言听谏,非**之君,岂不美哉!”
苏护只有一女,自然不愿。
我大笑:“卿言甚不谙大体。自古至今,谁不愿女作门楣。况女为后妃,卿为皇亲国戚,赫奕显荣,孰过于此!卿毋迷惑,当自裁审。”
苏护闻言,不觉厉声道:“臣闻人君修德勤政,则万民悦服,四海景从,天禄永终。昔日有夏失政,淫荒酒色;惟我祖宗不迩声色,不殖货财,德懋懋官,功懋懋赏,克宽克仁,方能割正有夏,彰信兆民,邦乃其昌,永保天命。今陛下不取法祖宗,而效彼夏王,是取败之道也。况人君爱色,必颠覆社稷;卿大夫爱色,必绝灭宗庙;士庶人爱色,必戕贼其身。且君为臣之标率,君不向道,臣下将化之,而朋比作奸,天下事尚忍言哉!臣恐商家六百余年基业,必自陛下紊乱之矣。”
却是苏护二愣子性子又犯了,哪还顾忌言语。
我听苏护之言,顿时勃然大怒:“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违;况选汝一女为后妃乎!敢以戆言忤旨,面折朕躬,以亡国之君匹朕,大不敬孰过于此!着随侍官,拿出午门,送法司勘问正法!”
左右将苏护拿下。转出费仲、尤浑二人,上殿说道:“苏护忤旨,本该勘问;但陛下因选侍其女,以致得罪;使天下闻之,道陛下轻贤重色,阻塞言路。不若赦之归国,彼感皇上不杀之恩,自然将此女进贡宫闱,以侍皇上。庶百姓知陛下宽仁大度,纳谏容流,而保护有功之臣。是一举两得之意。愿陛下准臣施行。”
我听的二人言语,心情稍好:“依卿所奏。即降赦,令彼还国,不得久羁朝歌。”
话说圣旨一下,迅如烽火,即催逼苏护出城,不容停止。
那苏护辞朝回至驿亭,众家将接见慰问:“圣上召将军进朝,有何商议?”
苏护大怒,骂道:“无道昏君,不思量祖宗德业,宠信谗臣谄媚之言,欲选吾女进宫为妃。此必是费仲、尤恽以酒色迷惑君心,欲专朝政。我听旨不觉直言谏诤;昏君道我忤旨,拿送法司。二贼子又奏昏君,赦我归国,谅我感昏君不杀之恩,必将吾女送进朝歌,以遂二贼奸计。我想闻太师远征,二贼弄权,眼见昏君必荒淫酒色,紊乱朝政,天下荒荒,黎民倒悬,可怜成汤社稷化为乌有。我自思:若不将此女进贡,昏君必兴问罪之师;若要送此女进宫,以后昏君失德,使天下人耻笑我不智。诸将必有良策教我。”
众将闻言,又有人出言说道:“吾闻‘君不正则臣投外国’,今主上轻贤重色,眼见昏乱,不若反出朝歌,自守一国,上可以保宗社,下可保一家。”
一时间,众将俱都附和。
此时苏护正在盛怒之下,一闻此言,不觉性起,竟不思维,便说道:“大丈夫不可做不明白事。”却是在墙上题了首诗:“君坏臣纲,有败五常。冀州苏护,永不朝商!”
苏护题了诗,领家将迳出朝歌,奔本国冀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