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转醒,澹台薰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正如脸看起来很红,他的身体也很烫,平日里如玉般俊秀的脸颊像被点了火似的,泛着诱人的红,估计身上也是如此。
“脱衣服。”她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木盘,“乐姑娘说要把你泡在凉水里。”
叶池的脑袋很沉,但他的神智却是清醒的,唯独手脚动弹不得,像虚脱一般。他的身上很燥热,但准确来说一种难言的痛楚;尤其是在看到澹台薰时……简直难受到胸闷。
“不行……”他牢牢攥住自己的腰带,唇间发出低低的声音,“找……长素来。”
“长素去抓药了,而且他不敢来。”澹台薰面不改色道,“他怕被捏脸。”
“……”
叶池这回是彻底没有希望了,强撑着半坐起来,这才从澹台薰手里将腰带夺过来,扶着额头道:“我自己来……你先出去罢。”
澹台薰犹豫了一下,“可是你连站都站不起来。”
叶池起身准备穿鞋,正想反驳,胳膊却使不上力气。澹台薰说的不假,他的浑身像铸了铅似的,连站起来都很吃力,但这不算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每当澹台薰的小手触摸到他的肌肤时,那冰凉的触感能令他的燥热得到一瞬的缓和。
这个想法令他觉得他是个禽。兽。
叶池最终抬手指着木盆,吃力道:“那你……扶我到那边,你就出去罢。”
澹台薰点点头,知道这对他来说也是折中的办法了,遂支起他的双肩将他扶了过去。
柔软的长发似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脸颊,这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却走得像一万里那样漫长。澹台薰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平时不靠近几乎闻不出来,此刻在叶池闻来却是如此清晰,竟不自觉地嗅了两下。
眼中一片模糊,只剩下了她绯红的身影。
屋外月光皎洁,乐瞳等了许久也不见长素回来,遂命令其中一个手下去城里找他。她在晚风中打了个哈欠,取出一个随身带的药瓶,里面的药丸是她独家的秘方,应当可以暂时缓解叶池的痛苦。
她走到叶池的房门口,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了,但灯仍是亮着,不知澹台薰将她交代的事做完了没。
乐瞳抬手正欲敲门,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她方才并没有听到脚步声接近,此时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是唐默拽着她的袖子,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
“放开。”她压低声音,眉间露出几分怒色。
唐默有些不知所措地松开她的手,眉容严肃:“这几天……你身体还好么?”
“我好得很。”她冷声讽刺道,“夜闯州牧府,你可真是了不起啊。”
唐默被她训了一顿,也不生气,只是抓抓脑袋,“你就不能正常地和我说话么?”
“正常地说话?你要我怎么正常?”乐瞳瞪了他一眼,无奈道,“先前你以为我是个男人的时候,每天叫嚣着要把我打得落花流水;现在我是个女人,你突然跑过来说要娶我——你不觉得你应该吃点药治治脑子么?”
唐默无言反驳,闷了片刻,指着门内道:“叶大人和澹台大人在里面,你这样贸然进去,万一……万一他是光着的怎么办?”
他说得很认真,丝毫不像在开玩笑。乐瞳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将药瓶递了过去:“那你去送?”
“好。”唐默冲她笑笑,像怕她反悔似的,即刻接过那个药瓶,转身敲门。
乐瞳趁他不注意退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淡淡微笑了一下,神色却又有些无奈,择了另一条路便去小厅休息了。
唐默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觉得里面应该没人了,谁知房门却突然大开。澹台薰看见他时愣了一下,但也没问为什么他会出现这里,拍拍他的肩道:“你来的正好,叶池不肯脱,你去帮他。”
“不,我只是来送药……”
唐默话未说完,瞧见里面的叶池突然间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很虚弱,紧攥着领口,满脸通红地将门关上,窘迫到了极致:“不……我一个人就够了。”
澹台薰顺着门被推了出来,向疑惑不解的唐默摊开手道:“他害羞。”
***
昨日晚间,城中的医馆大多都关门了。长素一连跑了好几家去敲门,终于买到乐瞳交代的药,可回来时已近三更,他几乎迷了路,好在乐家那边的人来寻他,遂一道回去给叶池熬了药。
叶池的体质较虚,并不适合一次性吃这么大补的东西,好在他只是喝了几口,流几次鼻血加上吃点下火的东西便好了。
府里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唯独安原大长公主感到很心酸。她原本是为了叶池和澹台薰的幸福着想,但她忽略了那些房中秘方并不适合所有人,若是不慎将叶池给治出了毛病,她实在无颜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清远啊,本宫实在是……对不起你啊。”大长公主一大早就忧心忡忡地在厅中踱步,一直等到叶池出来,才连忙上下打量着他,“你现在感觉如何?”
叶池望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出公主大约是担惊受怕了一夜,遂摆手笑笑,宁静镇定:“殿下不必自责,是我没有问清楚就喝了,不过昨晚药性下去之后我很精神。”
大长公主一听,总觉得他是在暗示什么,只是在外人面前不方便说,遂眯眼笑笑,一副“我懂你”的神色:“那……澹台小姑娘觉得如何?”